她说：“他走了，离开了这个让他痛苦让他窒息的家。”</P>

“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P>

“你现在应该放鞭炮庆祝一下才是，你终于成功地将他赶出了这个家门。”</P>

“往后，没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让你丢脸，也没人让你看着碍眼了。”</P>

“要不，你将我也赶出去吧。你年纪还不算大，重新娶个妻子，生个有出息的儿子还来得及。”</P>

……</P>

甄进面色变得煞白，往后倒退了好几步。</P>

“呵，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枚儿被你逼走了，从一个泥坑跳进了另外一个泥坑。博文现在也被你逼走了，往后是生是死，再也与你无关了。至于阿弥，她没有长歪，还嫁进了顾家，这算是上天对我赵三娘最大的眷顾吧。”</P>

“三娘！”甄进红了眼眶，弯腰去扶她，却被赵氏避开了。</P>

“现在家已不成家，就此散了吧。”</P>

“三娘，你冷静下来听我说。”</P>

赵氏并没有说话，就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P>

“或许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我这就去找他，去把他找回来。”甄进说完，转身匆匆出了门。</P>

赵氏淡漠地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P>

良久，她低头看向满地的狼藉，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P>

慢慢地，她捡起脚边的一块鸭肉往嘴里送，一块，两块，三块……</P>

博文挑食的厉害，什么肉都觉得腥味重，也就鸭肉能多吃几块。小的时候他最喜欢喝自己煲的鸭汤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每次她做了鸭汤，他都能吃上满满一大碗。</P>

即使再喜欢吃，吃完自己碗里的，也就不吃的，其他的硬要留给爹娘和姐姐。</P>

小时候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呀，每天起来，都会跟在两个姐姐身后喂鸡喂鸭，会跑去田里给爹娘送午饭，别人家孩子有的，他想要，知道家里穷，就忍着不说。被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回家告状。</P>

是她没用啊！是她没用！她将他带来了这个世上，却连他最基本的生活都保证不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P>

那年，他该是有多饿啊，在山上摘了毒果就往嘴里塞，吃到口吐白沫，长了满身的毒疮，再也去不掉了。</P>

这些年的冬天，多冷啊，她却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买不起，一年一年地挨饿受冻，怪不得他这么厌恶这个家，厌恶她这个母亲，她真的不配为人母啊。</P>

赵氏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感觉这里痛得窒息。</P>

甄进是在夜半子时才回来的，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男人，此时却弯下了脊梁骨，他颓然地走到赵氏的身边，</P>

慢慢地蹲下身子，靠在了炕边的另一头。</P>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家里没点油灯，没有亮光，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地上坐了一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