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甄弥儿蜷缩在顾庭之的怀里，哽咽出声，“相公，你明日就走好不好？如果害你错过了乡试，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P>

顾庭之微微俯身，吻干了她脸颊上的泪珠，叹道：“跟水做的似的，你这样我如何能放心离去。”</P>

眼中的泪水再次决堤，甄弥儿从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自己的脆弱，“相公，我控制不住。”</P>

顾庭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想哭就哭吧，有我在。”</P>

“那相公明日就动身好不好？”</P>

“馒馒，对于我来说，乡试及不上你一根头发丝，错过了今年，以后还能再考，可要是这个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独留你一人难过，我即使去了酉州，定也是寝食难安，没法安心考试，结局都一样。所以，馒馒，别让我离开好不好?”</P>

黑暗中，甄弥儿睁大眼睛，想将眼角的泪珠逼回去，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这辈子能拥有这么一位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丈夫。</P>

而一墙之隔的房里，甄枚儿一直没闭眼，哄女儿睡下后，她轻轻打开了房门，想到院子里透透气，没曾想将两人的对话全听进了耳里。</P>

已经连着下了两日的大雨，狂风呼呼地拍在屋檐上，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停下的雨现在又开始下了。</P>

没一会的时间，甄枚儿的衣裙就已经被雨水打湿，她却跟完全没感觉似的，仰头望着飘落的雨滴出神。</P>

真好啊，弥儿终究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位出色，还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丈夫，她往后余生定能一直幸福下去。</P>

“回房吧，别染了风寒。”</P>

一件青色外袍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甄枚儿回神。</P>

“王大夫，还不睡？”</P>

“嗯，出来透透气。”</P>

“很晚了，王大夫早些睡吧，我去看看阿娘。”将外袍还给他后，甄枚儿来到了赵氏的房间。</P>

这几日夜里，都是甄进在屋里守着。自阿娘病倒后，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胡子邋遢，满脸憔悴，衣袍上也布满了褶皱。</P>

甄枚儿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恨他了。这人啊，往往是要走到山穷水尽时，才会看透，才会明白一些道理。比如甄进，比如她。</P>

“阿爹，你去博文的房里睡会吧，今晚我来陪娘。”</P>

甄进见着眼底泛着乌青，衣着单薄的大女儿，老眼中布满愧色。“你去休息吧，阿爹在这里陪着就可以了。”</P>

可甄枚儿还是固执地坚持今晚自己来守。甄进没法，只能离开。</P>

甄枚儿从厨房端来一盆热水，细细地为赵氏擦拭着身体。</P>

“阿娘，你听到没，外面又下大雨了。”</P>

“小时候，我可讨厌下大雨了，因为一下大雨，家里的瓜果蔬菜就很难存活，没有粮食，我们就得饿肚子。”</P>

“从小就听您在耳边念叨，我是老大，得让着点弟弟妹妹。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也不敢先顾着自己，我当时就想，要是我是小的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