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沉声道,“天灾乃是天意,与皇上又有何干!难民起事,皇上自是难辞其咎,但你们如此妄为,逼迫皇上,那就是有违朝纲!”
侯勇不卑不亢,语气坚定,“天灾无法避免,但人祸却可以!但皇上不仅没有避免人祸,反而令民间怨声四起!前些日子,皇上在上都城里斩了一批涌进城里的难民,太后娘娘可知?!太后娘娘,您瞧瞧,瞧瞧那方,您看到了吗?那是咱们的礼王,正在莫邪山上求雨呢!”
语气里慢慢的讥讽,倾泻而出,“太后娘娘,求雨!堂堂大恒礼王殿下,和神棍一般,去求雨!如此愚昧无知,劳民伤财之事,皇上不但不拦,反而不允许臣等弹劾,此等皇上,实在非我大恒之福!”
太后眼中惊讶,远远看向莫邪山方向,微微眯了眯眼,什么都看不见,宋景哲求雨?“此事当真?”
候勇头一仰,掌拳相交,“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沉吟一瞬,对越嬷嬷道,“扶哀家去见皇上!”
候勇躬着身子,目送太后进了承乾殿,目光闪烁。
“太后怎么来了?”宋景琛将殿外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脚步声,起身走到御书房门口。
“皇上,候太尉所说,可是事实?”太后也不拐弯抹角,一见着宋景琛,便开口问。
宋景琛苍白着脸,眼眸阴郁,如实道,“确有其事!”
“皇上,大恒虽然尚武,祖辈们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但你怎么可以杀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太后看着宋景琛,面色痛心,眼底却是一片轻蔑。
“此事,朕自当给众人一个交代,但不是此时,这是前朝之事,太后不必理会!”
太后一噎,不再说起此事,换了话继续道,“哀家不过问前朝之事,可是景哲胡闹,你怎么也不拦着!求雨?堂堂皇室子弟,怎么可以做下这等荒谬之事!”太后看着宋景琛,一脸的痛心!“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要如何自处!”
“太后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宋景琛脸色不郁。
“眼下,你打算如何解决!候勇乃是先皇钦点状元,历经三朝,资历甚至比越丞相还老,皇上你打算如何收场?!”
太后眉眼间全是一片担忧,只是那担忧,却不达眼底。
宋景琛负手站立,眉眼里一片肃杀,“朕是这大恒之主,任凭谁,都无法改变!”
太后心里微微一惊,扶着越嬷嬷的手收紧,这般的宋景琛,让她很陌生,苍白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威仪,眼眸沉的只剩下杀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缓缓平复了心情,“皇上心里有数便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如此,哀家就先回宫了!”
“海公公,替朕送太后!”
宋景琛冰冷的声音,第一次让太后觉得,这个她从来就瞧不上眼的二皇子似乎在不觉间变了!到底是何时变了?
他还是那个可以她认为可以掌控的病弱皇子吗?!
“娘娘,您的手好凉,您还好吗?”越嬷嬷瞧着太后神色不对,有些担忧的轻声道。
太后闭了闭眼,恢复了沉静的神色,讥讽的翘了下嘴角,“哀家真是老了,稍不注意,这大恒就变了天!”
海公公跟在身后,讨好的笑,“太后娘娘,这大恒的天儿再怎么变,那也是拽在您的手掌心儿里!”
太后撇了眼海公公,没答话,却道,“你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可知他身子如今可有好些?”
海公公忙低声道,“回太后娘娘,皇上身子并无大碍,每日的平安脉,也都一如既往。只是,每月的月底那日,皇上从来不让奴才跟在身边只有小福子伺候着。”
太后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低喃,“还是月底么”
似乎松了口气,神色又松快了几分,回身对海公公道,“你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要谨记自己的本分,好好伺候皇上!”
海公公立即道,“太后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的伺候皇上!”
越嬷嬷扶着太后朝永寿宫走去,海公公一路远远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