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决定,每天都要出去抓动物,烤肉,把自己的厨艺练好,再吃肉。”
“我也要跟你一起吗?”梗子战战兢兢地问,它虽然喜欢抓小动物,可它向往自由,不想被她奴役。
“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待在一起,每天品尝我的劳动成果吧,别想逃。”黛西冷笑道。
她抚了抚下巴,想着,有了梗子这只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她就不用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了,等味道变好了,她再吃,真好。
抬脚时,突然感觉脚腕被死死拉住了,黛西低头,就看到梗子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她的脚腕,见她低头,它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无语,为什么不等她拿到破碗再哭!
包治百病的良药都给浪费了,多不好啊。
其实,只要喝了它的眼泪,她就不会营养不良了,可她觉得总把它弄哭,也挺不好的吧,所以她才决定自己抓动物,丰衣足食。
看,她多么宠它。
可这丑东西居然还不知足,抱着她的脚就开始哇哇大哭了:“哇——不!我不吃!也不跟你去!”
“你这个坏女人!每天就知道奴役我!虐待我!”梗子一边说,蚕豆大的小手掌,还一边拍打她的脚腕,跟被渣女背叛了似的。
“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了!哇——”
眼见它差点就把眼泪鼻涕都擦在自己裤脚上了,黛西忍无可忍地一把将它拎起来,丢开了。
“行,你不去就不去,”她颇为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吐槽它,“丢人现眼。”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梗子知道她就是这样有点小傲娇,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它早就习惯了。
所以它注意到的,只有自己不用再跟她一块儿去的事情,于是它傻乐了一阵子,就屁颠屁颠地朝她追上去了。
它没想到的是,后来黛西一走,它就找不到她了。
整个部落的生灵,都找不到她了。
……
他们走到伊莱家的时候,伊莱嫁出去的阿姐们都回来了,她的阿妈和阿姐都在为她做嫁衣。
伊莱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两个弟弟。这时,她的三个姐姐、她阿妈、她自己,都挤在一张床上。
床的中央,铺着还没有被做好的嫁衣,她们的手在上面忙活着。周围放着很多很多羽毛,像是层层棉花,却不只有白的,还有灰的,但别的颜色就很少了。
伊莱已经换上了女子的打扮,果然漂亮极了。见到黛西和梗子的到来,她朝他们笑得阳光灿烂,笑容里洋溢着满满的甜蜜,是被爱情滋润的味道。
黛西仿佛在她甜美可爱的脸庞上,见到了明媚的春光。
然后,其他人继续做嫁衣,而伊莱则跑出来,同黛西说女儿家的悄悄话了。
黛西眸光潋滟,真诚地对她说:“祝福你,伊莱。你一定要永远幸福。”
伊莱牵起她的手,微笑仍是甜的,眸中却好像有清澈水光晃动。她说:“我会的。小菲,你也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黛西顿了一下,不想破坏伊莱的心情,所以她也朝伊莱微笑,点头:“好。”
“我成亲的时候,你在我身边陪着我,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要在你身边陪着你。”伊莱说。
黛西又停顿了一下,才点头:“好。”
“我说真的,小菲。”伊莱见她总是迟疑,担心她不够在意,还握紧了她的手,神情严肃了一些,强调。
“这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定要亲眼见证对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见伊莱如此重视这件事,黛西也只好郑重道:“好,我们一定会的。”
此时,午后的金色阳光透过树的缝隙,在两个女孩脸上跳跃,起舞,照得她们白嫩的面容纯净而明澈。
真挚而又纯洁无瑕的诺言,就这样被许下了。
接着,伊莱她二哥的呼喊声,隔着半座山,突然火急火燎地传进了她们耳朵里。
“不好啦!八娃从树上掉下来,把脑瓜磕破了,大家快来救救他呀!”
“快来救救八娃呀!他把脑瓜磕破啦!”
“大家快来呀!”
伊莱急忙朝屋里喊了一句,紧接着,她、黛西,和正在玩石头的梗子,就都不约而同地朝她二哥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了。
而屋内,伊莱的阿妈、阿姐们,也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便朝她们追过去了,心急如焚。
伊莱她阿妈听到喊声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拼命朝那里狂奔而去,跑得比黛西和梗子快多了。
她二哥已经不再召集大伙了,呼喊声尽数化为了痛哭声,哭得撕心裂肺。
当她阿妈猛冲进人群,见到被众人围在正中央,被她的二娃抱着,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双眼闭着,一动不动的八娃时,她眼睛瞪得极大,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成了个木头人。
他二哥摸了他的脉搏,又探了他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没了呼吸了。
八娃是只白兔人,今年才八岁,因为之前克鲁的贪婪剥削,从小没吃上什么好东西,长得骨瘦如柴。如今,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他却早早地去了。
在众兔人于心不忍的注视下,他眼睛再没有睁开。他头顶赫然是一大个血洞,血把他的满头白发都染红了。他二哥的手上,衣服上,也全是他的血。旁边是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面沾了一大片血,已经干涸了,暗红色的,触目惊心。
石头的正上方,是树上最大最红的祈愿果,传说中,新婚夫妇吃了,最为吉利的果子。
他阿妈见到了自己最小,也最疼爱的孩子,他却已经与她天人两隔了。
下一刻,他阿妈好像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骤然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叫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嚎叫,叫声凄厉而又悲痛,震耳欲聋。
妇女们喊着:“快别让他阿妈看了!”于是她们纷纷抓住他阿妈的胳膊,使劲将她往外拖去。
他阿妈死命反抗着,四肢仿佛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巨大的力气,一下就甩开了她们的手,朝她的孩子猛扑过去。
但下一瞬,她又被密密麻麻的妇女们抓住了,被拖在地上,摔向泥土,磕向石头。
她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一口血险些吐出来。
她的哭喊声撼天震地,激烈反抗的动作,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又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野牦牛。
伊莱和她的阿姐们,趴在她弟弟冰冷僵硬的尸身上,嚎啕大哭。她二哥声音哽咽,在一片足以让人溺亡的悲伤中,向大伙诉说着弟弟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