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寿诞第二日，难得君王不早朝。</P>
监正府又迎来了那位不速客。</P>
泾川翘着二郎腿品尝着各色糕点果子，“这凡间果然好玩。”</P>
“说了让你少来凡间。”元清面露不善。</P>
泾川并不在乎，闲问，“我姐近来怎样？”</P>
元清从泾川手中抢下最后一块糕，塞进嘴里，含糊说道，“同你一样贪嘴，近来吃得越发圆润。”</P>
“要怪就怪凡间的吃食好吃，不像我们那儿，什么都是淡口。”泾川拍拍手，喝了口茶，“好好珍惜凡间时光吧！我去远远看一眼我姐就走。”</P>
日头爬的老高，黎川与萧洵安还没起。</P>
其实萧洵安早就醒了，只是难得不用上早朝。见黎川没醒，便不忍心吵醒她。</P>
夏日炎热，轩窗敞着，纱幔搅动着日光与熏风，缓缓摇动。</P>
黎川出了些薄汗，细细的鬓发亮晶晶的。</P>
萧洵安伸手拭了一下，却把她惹醒了。</P>
黎川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声音柔懒，“几时了？”</P>
萧洵安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再睡一会儿？”</P>
黎川摇摇头，“不睡了。”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饿了。”</P>
萧洵安用鼻尖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起来用膳吧。”</P>
黎川起身去架子上拿衣服，却被一抹红照亮的惺忪的眼。</P>
“这是？”</P>
“嫁衣。”萧洵安从背后搂住她，“昨夜才赶工完，送来时，你已经睡着了。我想着，你醒来第一眼见到，也很不错。”</P>
整件嫁衣最惹眼的，是外罩的那层薄纱罩衫。薄如蝉翼，却有深浅不一的暗花，上面还缀着细小的水晶，星星点点，仿若红尘星河。</P>
黎川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却发现那水晶并非缝上去的，而是穿在纱线里，织进布料里的。</P>
“你说想要星海为裙，我便想了这个办法。京城最好的织娘一日也只能织出半尺来，裁衣缝纫也格外小心，生怕弄坏了料子。”萧洵安讲解道。</P>
除此之外，里面的袍子用的是她选的料子，大小不等的珍珠，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穿个一寸长的串儿，襟门滚边缀着长串一簇一簇的珍珠花边。</P>
领袖绣的是灵蝠缠花，下裙绣的是龙凤呈祥。</P>
都是最好的绣娘与裁缝，但他们各忙各的，放在一处，便显得过于花俏。</P>
可这并不影响黎川满眼的欣喜，单一件罩衫，就够她欢天喜地的了。</P>
“中衣交代他们做得贴身些，以免乱了外头衣裳的样子。要不要试试？”萧洵安问。</P>
黎川自然巴不得赶紧上身，全然忘了肚子还饿着。</P>
中衣的料子十分柔软轻薄，上身十分舒适。黎川换好了从屏风后走出来，面色却不大好。</P>
“这是夏衣，若日子看得冷些，就再做一件棉布的。”萧洵安一边说，一边帮黎川整理衣裳。</P>
见黎川不大开心的样子，便问，“衣裳不合适还是不舒服？”</P>
“没什么……”黎川表情恹恹，有意无意的摸了一把腰。</P>
萧洵安警觉伸手去摸，黎川却躲了一下，推开了他的手。</P>
这一推，萧洵安越发紧张起来，“我看看。”</P>
“真没什么！”黎川还要躲。</P>
但萧洵安眼疾手快，搂住了她，迅速掀开了衣裳。只见她原本光洁白皙的后腰上，多了几条银白色的竖条的裂纹。</P>
“哎呀！就是长胖得太快了嘛！非要看！”黎川将衣服拉下来。</P>
在教坊待了十年的萧洵安的第一反应却不只是长胖，他轻轻地放开黎川，用手在她腰间细细丈量。</P>
黎川被他弄得不耐烦，“你是嫌我胖了？”</P>
萧洵安没说话，最终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小腹上。</P>
这时泾川隐了身形，恰落在他们屋顶上，看见了这一幕。</P>
“登徒子！摸什么呢！”他正腹诽，下一刻，愣住了。</P>
萧洵安的手有些颤抖，他又拿起黎川的手腕，按住了她的脉搏。</P>
果然，如盘走珠！</P>
“快！请太医！”萧洵安不敢确认，朝门外高声喊。</P>
喊完又说，“快将早膳备来！”</P>
看见萧洵安有些泛红的眼眶，黎川再迟钝也明白了，“我是不是……有身孕了？”</P>
萧洵安没点头，而是双手颤抖地将她扶到桌边。</P>
他们都不敢确认，因为他们唯一的一次，是在五羊郡，吴成蹊宴客当晚。</P>
之后一直在赶路，到了京都又为断情绝爱所扰。虽同床共枕，却一直没有。</P>
若是真的，黎川如今应是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了。</P>
她是胖了些，腰腹粗了些，小腹也确确实实有些许隆起的迹象。可她原来太瘦了，根本没有显怀。</P>
“师兄！师兄！”泾川冲回监正府，全然顾不了其他，“我姐……我姐她！”</P>
元清一个响指，府中为数不多的下人纷纷昏倒在地。</P>
“何事慌张？”</P>
泾川喘着气，他倒不是累，他是心脏跳动得太快，使他说不清楚。</P>
“她有身孕了！”</P>
元清愣了一瞬，“搞什么啊！”下一刻冲出来监正府。</P>
王府的人并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听闻王爷急吼吼地找太医。只怕出什么大事，先是一嗓子喊来了军医，然后兵分几路，找太医的找太医，请民间大夫请大夫。</P>
元清前脚刚到，大夫们后脚就站满了他们住的小院。</P>
元清并不需要进去拿脉，只是以神识一探，便触碰到了黎川肚子里那团柔软清亮的元气。</P>
他呆愣在原地，泾川隐着身形跟在他身侧，与他面面相觑。</P>
黎川双手被不同的大夫按着脉，萧洵安捧着一碗粥，一口一口地喂她。</P>
所有的大夫，无一例外地拱手恭喜，“王妃这是有孕了！”</P>
原本就已经定下亲事，如今已有身孕，识相的自然改口叫王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