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祁的目光十分平静,他没说是还是不是,只眼也不眨的静静地看着宁修。</P>
若仔细看,还能从池祁眼底捕捉到一丝半点儿的紧张。</P>
紧张什么呢?</P>
宁修扣着池祁的手腕一点一点收紧,他将池祁的手腕死死扣在手里,唇边的弧度一点一点扬起,沾染了一星半点儿的戏谑意味。</P>
宁修眼睛一直盯着池祁的眼睛,他的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端起瓷碗,在池祁的注视下,慢慢的向上微微仰了瓷碗。</P>
宁修挑眉,将瓷碗搁在桌子上,下一秒,他攥着池祁的手腕,微微用力,直接将池祁朝着他怀里一拉。</P>
池祁并未想到宁修会突然将他拉入怀,那双眼底惊起了几缕涟漪。</P>
紧接着,宁修的另一只手,就毫无怜惜之意的扣上了池祁的下颚,偏那双眼里,还带着不容忽视的笑意。</P>
看着池祁眼底的微微流转的暗沉,宁修的唇,覆了上去。</P>
唇瓣相贴,池祁的双眼微微睁大,眼底的不可置信似风暴一般汹涌,肆虐而起的不可置信,却在宁修将口中的汤羹渡过来时,慢慢平息,直至风平浪静,再也掀不起半点风浪。</P>
没有半点儿欲望的唇瓣相贴,却还是叫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又或者,只有池祁一人觉得是微妙的。</P>
烛火摇曳,将池祁的黑眸染上了半点暖意。</P>
唇瓣分离,宁修勾唇,他的唇擦着池祁的唇角,落在池祁的耳边,他双眼都沾染了疯狂,叫宁修整个人儿,都锐利了几分,那张病弱脸在此刻,却显得那般不和谐。</P>
宁修松开了钳制着池祁下颚的手,带着疯狂的神色,轻轻呵出一口气,便一字一顿:“那便请兄长,同我一起赴死。”</P>
那便请兄长,同我一起赴死。</P>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池祁只觉得自己是松了口气。</P>
池祁垂了眸,“好。”</P>
宁修的手微微下移,指尖落在池祁腰间的位置,指尖一夹,宁修便看也不看,就微微朝后一仰,拉开了他与池祁的距离。</P>
这个时候,池祁才看到了宁修那眼底沾染的疯狂色。</P>
就在池祁顿感不妙的时候,他就看到宁修指尖夹着他掉落出来的那个纸包。</P>
宁修指尖一抖,将药包抖开,他看着池祁,眼底疯狂不减,反倒是更浓郁了几分。</P>
将那些药粉在池祁的注视下,全部倒进了剩余的羹汤里,宁修端起了瓷碗,作势就要去喝。</P>
池祁显然没想到宁修能这般不要命,他眼神一沉,在宁修堪堪将将瓷碗放在嘴边时,直接伸手将宁修手里的瓷碗打翻在地。</P>
池祁眼底带了几缕几不可察的慌乱,更多的却是戾气,他余光扫过那被打翻在地,将地面微微发出腐蚀声响的羹汤,语气厉色:“你疯了?那是毒!要人命的毒!”</P>
宁修却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就笑弯了腰,眼角似还笑出了泪花。</P>
他笑的肆意,笑的疯狂,到后面更是多了点癫狂的意味,“那又如何?这不正是兄长所愿?”</P>
池祁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矛盾的神色,似是无奈,又似是旁的什么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我没想要你死。”</P>
唇上还残留着宁修的余温,叫池祁的心绪更乱了。</P>
宁修止了笑意,轻飘飘的瞟了眼那地上被打翻的羹汤,他挑了眉眼,就嗤了一声:“不知道兄长可满意今晚的试探结果?”</P>
是的,池祁在试探他。</P>
池祁的疑心从未下去过,过了最初的迷茫与依赖,池祁开始怀疑宁修是别有用心。</P>
偏偏宁修的放纵与不作为,让池祁矛盾极了。</P>
池祁想看看,这个叫自己兄长的弟弟,会怎么选。</P>
是信他的兄长绝不会下毒杀害自己的弟弟,还是心存疑惑撕破脸皮。</P>
所以那药是他故意掉落,也是故意露出破绽。</P>
池祁也在赌,赌宁修的信任。</P>
若是信,那种种疑惑,池祁都可忽略不计,若是不信,那便自此分道扬镳。</P>
他想知道,宁修会怎么选择。</P>
到底是真的将他当作兄长,选他,还是真的如同他猜想一般,要弃他。</P>
这些日子的消息打探,也差不多能让池祁心里的猜测笃定了几分,唯一差的,便是一个确信的引子。</P>
可池祁却没想到,宁修会疯到这种地步,他看得分明,宁修并非做戏,若他不拦,那碗下了毒的羹汤,宁修真的会饮下去。</P>
池祁心绪复杂,好半晌,他才慢慢开口:“是我不对,不该疑你。”</P>
池祁低头道了歉。</P>
宁修啧了一声,只说道:“夜深了,兄长早些歇息,未来几天,应付官差的事情,还需要兄长去头疼。”</P>
池祁定定的看着宁修,他想看穿宁修所想,可看了半天,却半点多余的情绪都瞧不出来,池祁只能点头说道:“好。”</P>
只是在出去前,池祁将那打翻的羹汤,给收拾干净了。</P>
等着池祁出去后,宁修才意味不明的笑了声。</P>
池祁在赌,他又何尝不是?</P>
池祁赌他会不会选择信他,而他亦赌池祁会不会真的动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