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P>

世间道各有不同，各人有各人的道。</P>

听起来不过简短几字，然而只有真正踏上这方境界的修士才知道，要从这层桎梏中彻底摆脱，需要怎样的机遇与磨练。</P>

这与实力的打磨截然不同。</P>

实力与修为，日复一日，丹药灵石倾注下去，即使不能登至巅峰，想要从泛泛之辈中脱颖也已足够。</P>

可立道，实在太难。</P>

世间道，何止千万。</P>

想要从这纷繁复杂的道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更是可遇不可求。</P>

而悟道，更是难上加难。</P>

“悟”之一字，字如其意，必得心口我三者合一。</P>

若口不对心，亦或心不对口，于“我”相悖，皆不可得。</P>

典籍中总言，道不远人，然而正如镜花水月、山间云雾，虚无缥缈，即使因瞬间感悟而有所察觉，却又在下一刻烟消云散，只留难言的隐晦。</P>

若能顿悟，心境一途，便已敞开阳关大道，再无阻碍。</P>

登天亦可得，道法自然却难得其一。</P>

这实在太难。</P>

九州的修士，悟道的又能有几何？</P>

而文博远，竟在这样的绝处，顿悟了。</P>

似有所感，云墨生更加叹然，望向文博远的眼神也更加深邃：“文师兄，你是否已下定决心？”</P>

“这样一来，这千年宗门，即使过往如何繁华唱遍，也要在今日烟消云散了。”</P>

文博远却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云师弟，你也说，那都是过往了。”</P>

峰顶寒凉，气候宛如初春料峭。</P>

文宗主喜梅，文博远便特地寻了这一方静地安葬师父遗体，不远的山壁上，几株寒梅迎风而立，幽香细微，袅袅而来。</P>

暗香浮动，一丝沁人的梅香随文博远的话语悄然而来。</P>

云墨生一怔，旋即，又恢复如初。</P>

道在迩而求诸远。</P>

他想到那群为了所谓的灵石珍宝抢破头的修士，心里更觉发嘲。</P>

芒鞋踏遍陇头云，岂料，春在枝头，早已十分了。</P>

“文师兄既然有心，那这场戏，我无论如何也要到场了。”云墨生嘴角不自觉露出点笑意，意味深长。</P>

文博远倏然一笑：“师弟放心，这场戏，定然是好戏！”</P>

……</P>

青玉坛内，前来吊唁的修士和宗门长老哀哀戚戚，一个个伏在灵前，有些哭嚎悲痛，有些掩面而泣，就好似遭此劫难的是自家门派，眼眶里的泪便如黄河之水，源源不绝。</P>

只是话里话外，反反复复，总避不开询问文博远的下落。</P>

“你师兄怎的还未回来？”</P>

“现下青玉坛可是博远师侄做主，那他此时人在何处啊？”</P>

颠来倒去，跪在灵前的文问心却不为所动，只专心烧着手中纸钱，耳边喧扰，恍若未闻。</P>

文问心心思纯明。</P>

关心或许有，只是到底有几分，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