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江坝被毁。”
“你们的父母孩子,兄弟姐妹,还有亲人朋友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不仅要忍饥挨饿,颠沛流离,甚至可能为了换一口吃的而出卖身子,任他人肆意蹂躏,亦或者是易子而食,夫鬻其妻!”
“这场灾祸。”
“跟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必须慎之又慎!”
“因此,惟恐有心怀叵测之人对江坝下手,即刻起封锁江坝周边。”
“任何人不得出入!”
“凡有胆敢私放人入内者,杀无赦!”
“举报者赏银五十两!”
“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直接拿下,交由本国公处置。”
“核实之后,重赏白银五百两!”
“若是发现有人抓良冒功,欺压周遭百姓,一律死罪!”
苏长歌开口,定下规矩。
官兵们听到这话。
少数几个想借机牟利的人面色一黯,只好打消那歪心思。
而大部分人此刻一脸严肃,他们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楚国公说的在理,一旦洪灾发生,自己的亲朋好友首当其冲。
“若此次安然度过。”
“凡军中将士,不论品级,不论出身,一律赏银十两!”
苏长歌话音刚落。
鱼幼薇配合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箱黄金,刺眼的金光让人呼吸急促。
刹那间,在场将士顿时激动起来。
十两银子。
那就是一万文钱啊!
他们一个月的粮饷也才不过一两银子,去江坝站个岗就能有十两,这不香?
想到这。
将士们纷纷挺直了腰板,两眼放光。
“楚国公,吾等定不辱命!”
“楚国公仁义!”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不以为意。
钱不是什么脏东西,光谈仁义那是耍流氓,大家都是要吃饭的。
更别说。
花的还是公家的钱。
随即,苏长歌依靠真佛印记。
在将士中提拔数人,打压李屿原来的亲信派系,一拉一踩分化势力后。
一万五千名官兵浩浩荡荡的出发。
皇都,宫廷内。
看着本该在江南降服蛟龙的陆从俭,老皇帝和太子神色有些疑惑。
“陆尚书,发生何事?”
老皇帝开口。
他倒不担心蛟龙撞毁江坝,否则现在奏疏就该像雪花般飞来。
肯定是出了什么其他事。
“启禀陛下。”
“就在不久前,老臣与楚国公劝服蛟龙时,本该功成,但突然冒出一群仙门修士,假借帮忙之名惹怒蛟龙,致使功败垂成。”
“索性有仙门义士出手,这些修士才被拿下,如今已经送到刑部审问。”
“但楚国公怀疑”
“整件事情,有人在幕后策划。”
“而且极有可能是江南官员,勾结地方豪绅富商,想借洪灾牟取私利。”
陆从俭开口。
闻言,老皇帝和太子面色大变。
蛟龙危及千万百姓的安危,江南官绅在幕后策划?
他们怎么敢!
老皇帝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江南吏治腐败,他一直都知道,曾经也整治过,但并没有多大成效。
这次派苏长歌去江南,交给他的那封密函,也是想让他整治盐商,从他们手上拿几千万两银子过来,好充盈国库。
但没想到。
这群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故意放纵蛟龙走水,置江南数千万百姓,置大晋江山社稷于危难当中!
禽兽尚且能养熟。
不噬其主,可以人而反不如乎!
这一刻,老皇帝心中像是有团火在烧,愤怒,无比愤怒,恨不得将涉及到这件事的人全部诛九族,不,诛十族!以惩其恶行!
“知道有哪些人参与吗?”
老皇帝开口,语气森寒无比,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此事老臣还在调查当中,尚且不知。”
“但楚国公提议,先清查一年来囤积粮食,还有江南豪绅、官员、盐商名册,同时派厂卫搜集线索,一路追查下去。”
“老臣以为此办法可行。”
陆从俭出声,没有去抢苏长歌功劳。
“嗯,那便依此行事。”
“锦衣卫和东厂交给太子和你代掌,不管涉及到谁,一律追查到底!”
“朕倒要瞧瞧。”
“到底是哪些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老皇帝出言。
按理来说,厂卫是不可能交给外臣来管的,可此事关系重大。
而且陆从俭是个例外,虽然他门生众多,但从不结党,一生清廉正直,没有收受过贿赂和礼物,凡到任之处皆留下美名。
将厂卫暂时交给他来管。
老皇帝放心。
况且,所谓的代掌只是调查江南一事,曾经的卷宗他也无权查看。
至于太子自己老了。
最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有些担子总得交给后辈们来挑。
“儿臣遵旨。”
“老臣遵旨。”
太子和陆从俭两人拱手行礼。
“对了。”
“苏长歌他现在如何?”
良久,怒气渐消的老皇帝看向陆从俭,询问大晋吉祥物现状。
“楚国公带着他丈母娘,前往江坝镇守,等待朝廷援兵,同时防止幕后之人丧心病狂,铤而走险,对江坝动手脚。”
陆从俭如实说道。
“丈母娘?”
闻言,老皇帝和太子一脸懵逼。
但很快便想到倾心苏长歌的那个仙门修士,眼中顿时闪过几分明了之色。
“呵,此子倒是一家团聚。”
老皇帝淡淡一笑。
“但如今江南群狼环伺,又有蛟龙蛰伏,朕却不能把他扔在那不管。”
“传朕旨意,请附近仙门修士出手,协助苏长歌镇守江坝,降服蛟龙,此事若成,朝廷必有重谢!江坝绝对不容有失!”
老皇帝开口。
既然知道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作为大晋主宰。
他当然不能任凭苏长歌携妻带丈母娘,一个人在那孤军奋战。
“诺。”
太子重重点头。
江南,吴王府内。
吴王赵珞组织官员上奏后便赶了回来。
进到一个隐蔽的地下隧道中。
穿过狭长的甬道,来到一间宽敞的密室,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
而在正中央,一个身穿黑袍,戴着斗笠的人盘腿坐在台上,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枯瘦干瘪的手,好似一层人皮包着骷髅。
“陶先生。”
赵珞一脸恭敬的喊着。
“苏长歌不识趣,不仅卷走了两万万两银子,而且还杀了庐江郡的郡尉。”
“有意与我们江南官绅作对。”
“本王已经组织官员联名上奏,豪绅万人血书,定要将此子逐出江南。”
声音回荡在密室当中,含有些许愤怨。
“嗯。”
“此事老夫已经知道。”
老者点了点头,开口道:“苏长歌此子,与普通读书人不同。”
“他处事善于变通,不拘于矩,杀伐果断,这样的人心思太重,运气又太好,而且肩负民望,清廉正直,不好对付。”
“儒家,出了个人物。”
声音响起。
吴王赵珞脸色微变。
“陶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这次联名上奏可能伤不到苏长歌?”
他试探的问道。
“不知道,要看皇帝如何处置。”
陶先生语气平淡。
他又不是神仙,皇帝的心意他怎么能猜透,只是依照他所知的情报来看。
皇帝和太子对苏长歌很是信任,单凭江南官员上报和万民请愿,只能让其生出间隙,但想将苏长歌逐出江南没有可能。
但无所谓。
此子留或不留在江南对自己影响不大。
只是不能拉拢过来有些可惜。
这样的才华,若是能接替他的衣钵,他所憧憬的理念也就能实现。
而此时,赵珞听到陶先生的话。
眉头不由皱起,他还是第一次听这位先生说如此不确定的话。
但转念一想,官员联名加万民血书,以皇帝那一向求稳的心态来看,为防百姓哗变,起码会对有些苏长歌微词,君臣生出间隙。
甚至说不定立即召回皇都训斥一顿,同时加派另一位官员过来。
如此想着。
赵珞心情不由好了一些。
再次看向陶先生,出言问道。
“那蛟龙走水一事”
“放心,一切都在老夫谋划当中,一个儒生掀不起什么浪花。”
陶先生自信的说道。
此言一出。
吴王赵珞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只要江南被淹没。
他趁机宰了豪绅商贾这群存钱罐,便也可借此机会招揽人心,图谋天下。
大家都姓赵,同一个祖宗,凭什么皇位一直轮到你们那脉坐?我吴王一脉积攒上百年,钱粮无数,未尝不能当这天下共主!
“先生可有什么要提点本王的?”
赵珞出言。
“没有,王爷一切照旧即可。”
陶先生语气平淡。
“嗯,那本王先告辞。”
赵珞开口应了一声,转身循着甬道走回去,心中比来时安稳了许多。
而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
陶先生脸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笑容。
这种蠢货。
也配觊觎天下共主的大位?
只要自己计划顺利,再过数年大晋分崩离析,天下大乱,草原入侵被击退。
他就能扶持新主建立一种新的秩序。
“拔一毛而立天下。”
“不为也。”
陶先生从怀中掏出一张残页,看着上面内容,口中幽幽叹了一声。
这张纸上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却是他毕生追求的理念。
而为了实现这句话,他所想到的方法,就是建立一种人人都可以根据自己意愿,不会被武力强迫,来决定是否拔一毛的秩序。
为此,他必须推翻腐朽的大晋王朝。
至于过程中牺牲的百姓。
这些死伤在所难免,而且反正那些愚民活着也只是终日耕种,浑浑噩噩。
死了就死了。
只要他能取代儒家那一套理论。
证明天命在他们杨朱学派。
死再多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