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思殿里暂时没了兰芳泽的身影,原先喧闹的内院里,孤零零地只剩下那个跪在地上被束住双脚的厨子,垂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喂,你死了吗?”
披了件红色斗篷的江芙蓉,紧了紧脖子上的系带,用脚尖轻轻踢了那厨子的膝盖,歪过脑袋,波澜不惊地打量着他面如死灰的脸庞,低声发问道。
得到的,是那厨子抬眼凝视她的不屑眼神。
而江芙蓉依旧神色淡淡,垂下眸子回看过去,带着西戎公主不可一世的骄傲,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的家人……可能怕。”
厨子应声抬头,忽然像发了疯一般,拼命地扑向江芙蓉,却被江芙蓉后退一步,轻松躲开,她冷冷地望着那个被捆住四肢的厨子,脸上狰狞的表情,继续悠悠地说道:
“你针对我做什么?害你落得这副田地的人可不是我,你应当去找你该找的人,或者……跟我合作。”
厨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迟疑,眼球不停震颤着打量着面前那个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年轻女子,眉宇间难免透出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你跟兰芳泽,都是一伙的,跟你合作什么?倒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江芙蓉闻声忍不住轻笑,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无人,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
“非也,我与兰芳泽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而你的苦衷便就是你那寄养在宫外的女儿。”
有一说一,江芙蓉在西戎时,偷听墙角的功夫就是一等一的好,如今来了南燕,受王城之中尔虞我诈良好风气的耳濡目染,这添油加醋说故事的本事,属实见长了不少。
果然,只要一提起他的女儿,厨子的脸色总跟着不自觉地变了许多,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芙蓉。
“我们西戎一向宽容待人,多行善事,其他人都想拿你的女儿作为要挟,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呢——偏偏就要护着。”
“当然了,我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是吗?”
江芙蓉想不到,厨子那张豁了许多牙的嘴,还能说出这么没有温度的话,叹息之间似是要道尽了他所有的心酸。
“那既然都是聪明人,我也没必要跟你兜圈子,说实话,以眼下兰芳泽的处境,不可能明面上跟你背后的那个主子撕破脸皮,而现今兰芳泽不在采思殿,采思殿的一切,包括花草树木我可以做主,所以……我就权当你已经死了,若是有什么安排,我自然会派人与你说。”
话毕,江芙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扫视过那张中年男人沧桑的脸庞,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潇洒地转过身,快走到偏殿门口时,才低声问道:
“哦,对了,你叫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空气中传来凝滞冰冷的两个字:
“苏谔。”
苏姓啊,被南燕覆灭的前朝也是这个姓氏,江芙蓉轻笑着勾起嘴角,心想现在这个游戏是越来越好玩喽。
江芙蓉完全背过身去,不在看他。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内院的地上除了只剩下一滩血迹以外,再无他物。
兰芳泽回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庭院,脸色铁青,勾手随便招呼来一个宫人,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