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枯老的土地，一切都在凋零，似又有了新生，不破不败如何新生，只是破败之间要与魔鬼血一般的较量。</P>
不眠之夜，凭栏阑珊的李宁玉，在黑夜中眼神愈发深邃地顾晓梦，坐卧不安的李世雄，心怀鬼胎的戴笠……</P>
太阳初升，希望蛰伏微光中。</P>
李世雄一大早起来，前呼后拥下畏畏缩缩出门，来到76号，前前后后点了两百多人，梧州路德惠酒楼周遭的路口都安排人紧盯。剩余五十多人跟随他直接抓捕。</P>
“主任现在就出发吗？”</P>
“等九点过去，太早容易打草惊蛇”</P>
76号距离梧州路车程不过十分钟左右，既然是九时一刻，那就等君入瓮后再瓮中捉鳖。</P>
依照那字条，只要阻止日本人和戴笠会面便是达成鸡鸣寺的目的，但是李世雄私心抓戴笠甚至是杀了他，再不济杀了他旁边的沈醉，李世雄笃定昨晚来行刺的就是戴笠的得意杀手沈醉。</P>
与李世雄所想的不同，戴笠早八点就已经坐在德惠酒楼二楼的西南包厢内，德惠酒楼老板是个日本人，喜欢中国饮食，把酒楼二楼布置成单独隔间和拉门。</P>
“不就是歌女呗，陪爷喝几杯怎么了？装什么装”粗犷的男声带了十分的戏谑。</P>
“请你自重”女孩声音坚定中夹了怒气。</P>
【这声音……】戴笠心中一沉。</P>
“自个屁重，老子今日就要你陪我喝酒”</P>
“你……走开”</P>
接着就是一阵桌椅碰撞声……</P>
戴笠紧皱眉头，今日发生细小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关乎性命，但是此女子声音像极了故人……</P>
“过去看看……”</P>
“老板，咱们还是待在这吧”两名随从劝说着。</P>
这次出行带的人不多，沈醉带了其他人处理后路，留了两个较为出色的跟随左右保护戴笠。</P>
戴笠看了看这间包厢，“走吧，如果真有什么，待在未知的地方，总比瓮里强”</P>
“是”</P>
两名随从护在戴笠左右，寻着声响找到了刚刚对话的包间。</P>
拉开门，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女子两旁，一个抓住了她的双手，一个正举着酒杯，往女子口中强送。</P>
戴笠见势，思绪几秒，立即满脸疑问着说：“你怎么还约了其他人？”</P>
“我没有……”那女子见门被打开，进来的人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急于脱困现状，就忙解释道。</P>
“那二位是……”戴笠转了脸色，不怒自威，两名随从自觉的往前挺直了身子。</P>
那两中年男子本就在做着不大明理之事，这下被人现场抓包，对方看起来来头还不小，只得赶紧赔礼，“抱歉抱歉，误会”拼命给另一个人甩了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P>
另一个人明白这示意，哈腰着说：“是是，误会，误会，我们马上离开”</P>
边说边往门口退去。</P>
“多谢”</P>
“不客气，举手之劳”戴笠看着眼前这女子，头发后盘梳理整齐，弯柳细眉下一对惹人的桃花眼，虽不是十分惊艳的脸，但也耐看，而且还是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的那种耐看，“小姐这是等人？”</P>
“是……现在不是”</P>
“这是？”</P>
“约好的八点，结果现在还没来，刚刚正想离开，结果遇上那两流氓”</P>
“小姐住哪？”戴笠见眼前女子一脸惊愕，“哦，别误会，我是怕那两人在路上伺机报复，让我随从送你回去较为安全。”</P>
“不用麻烦您了，我就住在这不远的大世界”</P>
“大世界？那你是……”</P>
“里面的歌女胡蝶”</P>
“胡蝶……”戴笠低声自语着。</P>
……</P>
过道走过一个端盘的服务员，穿着系带的日本服，头顶扎着布巾围成的帽子，两撇胡子尤为惹眼。</P>
慢悠悠地经过胡蝶包厢时，经意间露出了邪魅一笑。</P>
十式手榴弹，十秒引信……</P>
扔完后一刻不停，立马转身向楼梯快速走下“十、九……”</P>
后楼梯连着后门处，伸手一下扯开外服和头巾扔进门口篮筐中“二、一……轰”</P>
一阵轰鸣，接着就是四处逃乱的人，嘈杂震耳的呼喊叫骂声。</P>
大家四处逃窜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戴上预先备好的宽沿帽，披上西服外套，径直随人流走着，隐入闹市中。驻足街市远远观察着酒楼。</P>
戴笠听到轰鸣声，一把拉过胡蝶，护在身下喊着，“看看门口”</P>
两个随从踉跄爬到门口转脸对着戴笠摇头，“是我们刚刚的包厢”。</P>
戴笠看了眼身下的女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快跟我走”</P>
不等胡蝶回应，已被他牵着手离开。</P>
岩井英一等人刚到，距离酒楼门口仅几步距离，就听到爆炸声，看到了往外逃窜的人群，随便抓了一个人，“怎么回事？”</P>
“楼……楼上……有……有炸弹”</P>
岩井英一放开那吓得语不成句的人，对着旁边的人大喊，“去叫宪兵队包围这里，你们几个跟我上去”</P>
楼上哪还有什么人，空落落几个包间，门都打开着。</P>
“先生，这里有发现”</P>
岩井寻声看去。</P>
“这是？”</P>
“是我们的十式炸弹”</P>
“混蛋，到底是谁？去问问看有没有人伤亡，还有这个包厢的人在哪？”岩井命令完，站在窗旁往楼下望着。</P>
李世雄等人刚到，下车看着眼前酒楼紧了眉头发闷【来迟了】。</P>
李世雄没看见楼上窗旁的人，然而岩井一眼就见到他，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愤恨不已，“又是你”。</P>
站在远处的人望着这一切，弯了唇角小声嘟囔着：“不陪你们玩了，得给老婆准备一下惊喜浪漫”</P>
杭州</P>
同昨日一样，李宁玉带着“顾晓梦”陈知言一行人来到西路百货，与东路不同的是，这边的百货出入的基本都是政府职员或者家属。行事更加谨慎小心了些。</P>
好在没有相熟之人，虚张声势购买一番，装了一后备车厢的货品，临近中午才回顾家。</P>
一进门李宁玉就见到顾民章忧虑着脸，和一旁满脸懊恼的小刘。小刘陪同晓梦前往上海执行任务，怎么就他回来？李宁玉心里顿时慌乱。</P>
压着情绪，沉着声问着：“晓梦呢？”</P>
“小姐她还在上海”小刘答道。</P>
“是出了什么事吗？”紧张害怕到呼吸失了均衡。</P>
顾民章抢过话，“暂时没事，他是昨晚坐车回来的，并且昨晚之前都很顺利，相信今日也应该没事”</P>
“那刚刚……”</P>
“哦，晓梦传消息回来说递拜帖给松井，结果还没递，他们倒是给我们邀请函，特意邀请你我还有晓梦”</P>
“晓梦说今日会赶回来”李宁玉笃定地说。</P>
“我知道，只是刚刚收到消息，上海那边在今日十点左右出入严控，就怕她被困在里头，而且松井的邀请函时间是下午四点。”</P>
“顾先生意思是，松井有意试探”李宁玉深吸一口气，如果晓梦没有赶回来，顾家因此被日本人怀疑，那日后戴笠必然还会翻查。</P>
“嗯，目前是有这样猜测，上海那边已经传出一点风声，各个猜着戴笠目的不止一个，是不是还会与潜伏军统特务接头，松井借酒会来试探我们，如果晓梦没办法参加，借口是能躲过，就怕传到戴笠耳中”顾民章叹了口气，三面间谍的危机远不止是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