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玦不说还好,宁玦这么一说,张居正反而愈发佩服起了嘉靖,兀自将手举过头顶,叹道:
“君父之谋,古所未见。”
“河套之议,本是无妄之议,最后势家放弃了夏言,君父却没有半点损失,只付出了一句兵部严禁再提搜套一事的代价,张某钦佩之。”
张居正敏锐的察觉到了河套之议里暗藏的杀机。
这件事本就是曾铣凭空捏出来的,无论成与不成,嘉靖都不会有半点的损失。
成则就势开源变法,哪怕是东南势家竭力以抗,也能顺势回头收拾了夏言,毕竟这种嘴皮子动一动就能找的机会太多了。
嘉靖二十四年十二月,徐阶升任吏部左侍郎,次年四月,夏言岳父苏纲密荐曾铣调任三边总制开始,一张嘉靖为夏言精心编织的大网便已然拉开了。
苏纲的这封密信有没有第三个人看过不知道,但在夏言死后这封密信便被载入史册了。
只是回答张居正的却是只有宁玦的叹息。
张居正名垂青史,但是本质上张居正依旧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士大夫。
“宁兄何故叹息?”
宁玦苦笑道:“海禁不开则河套不复,河套不复则北虏不靖,北虏不靖则天下难安。”
“自孝宗朝起,河套愈发糜烂,河套百姓莫不翘首以盼王师天兵,百姓何罪?”
张居正沉默许久,直到这一刻,张居正才察觉到自己为何在宁玦面前总是会自愧不如。
因为宁玦的立足点,从来不是庙堂之上,而是天下苍生。
比起几百上千万的卿卿性命来说,庙堂上的一时输赢又算什么?九牛之一毛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