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时期,神、鬼,及灵魂意识还不是那么重的,相比汉族还是小儿科。他们的神、鬼还没有形成体系,他们相信“万物有灵”,基本还是偏向唯物的。尤其是象挹娄这样的孩子。
张广才也没有完全明白他姥爷说的“金缕玉衣”是个什么玩意,虽然觉得挹娄说的有点儿问题,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就看了看挹娄,没说什么。
挹娄把玩一阵公孙渊给的那个东西,就给了张广才。
张广才说,“给我干啥?你的,你就收起来吧。”
挹娄说,“什么你的我的,咱俩还分彼此?姥爷不是说,咱俩以后除了媳妇,什么都不分彼此。”
张广才的姥爷花玉乔看哥俩那么好,比亲兄弟都亲,从来不分你我,确实说过这话。
“那是逗你呢。”张广才说。
“为什么媳妇要分彼此呢?”挹娄还是穷追不舍。
张广才也是个孩子,他哪里懂得媳妇之类的话题?就只是笑笑。
“阿洪,咱俩以后媳妇也不分,行不行?”挹娄一派童稚的语气说。
“咋不行?”在张广才的概念里,要是和挹娄有分什么的心眼儿,那就特别不仗义,不关公了。
“好,咱俩说好了,长大了,不行分媳妇。”挹娄说。
张广才说,“不分就不分,有什么了不起?”
——不能吧?媳妇是专属性很强的什么什么,还说肃慎族的孩子早熟,连现在十、十一岁的孩子都知道媳妇的性质,还能这么二?
反复掂量,有这个可能。一、早熟,不是说兴早熟,而是参与社会的意识早熟;二、现在的孩子知道媳妇的性质,那是在什么环境下?在公交车上都能看到搂在一起亲吻的,电影、电视再扫黄,再控制,也有那么眉目传情,打情骂俏的。也会传达出“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媳妇一定是我的”的观念。挹娄那个时候哪有电影、电视,哪里看到那样的兴教育?他们那个屯,成年男人出去打猎,屯里就剩女人和孩子,孩子还有专门的玩伴,很少和成年女人掺乎,兴教育等于零。挹娄和张广才迷上弹子儿游戏,迷了六年,只想着玩了,哪有心思想媳妇的事?
大一大就好了,这种事是水到渠成的,不必刻意求之。再说,小孩子的话不必当真。只是……以后再说吧。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走着。
走着走着,另外两只小熊也有些累了,看挹娄和亿揽匣子坐在母熊的背上,它们俩也想攀附在母熊的背上,就“曾儿曾儿”地叫着,从母熊的腿上,往母熊的身上爬。
母熊额呢匣子“哽哽”地叫了两声,停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挹娄惊呼,往下边看去,“都让它们上来,你能搁得下呀?你的仅嘚鼓(背部)是铺炕啊,能装下这么多人?”
张广才说,“讷乌,你下来吧,额呢的仅嘚鼓,是竹子(儿子)撒娇的地方,你跟着掺乎啥?”
张广才这句话很揭挹娄,挹娄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都脸红了。挹娄说,“谁掺乎了……我就是歇歇脚。下去下去,我下去,给你们倒地方!”
挹娄说着,把手里公孙渊赠的那个玉器,连同绳穗,一起团吧团吧,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自己翻过身去,上手把住熊背上的毛,身子就出溜下来了。到了地上,两手伸到小熊的前腋窝下,把小熊掫到母熊的背上。掫上这一只,又去掫那一只。
三只小熊都上了母熊的背上。挹娄说,“你们可把好了,摔下来,可没人管。”
也不用谁来管,三只小熊几乎是一个把着一个,在母熊背上,列队而坐。
挹娄闪开了身子,扑啦扑啦手,说,“其实,在上边坐着不怎么愉作。刚开始还行,坐着坐着,尤其见到公孙渊他们的时候,真不愉作,把我的腿都有点儿坐麻了。”
“是吗——”张广才拉着长声说。
“真的,不糊弄你,要不是在上边装英雄,我早就下来。”挹娄坦诚地说。
又要拐一个弯,就听到有人狼抓似的,大叫一声。老虎额其合“曾”地窜了出去。
张广才的头,“轰”的一声响,心想,坏了,这要是象咬那头堪达罕那样,把个人咬死了,那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