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朝廷封印，大曌的官员们开始放年假了。</P>

裴荇居处理好庶务从刑部案房出来，走到门口见翁伯正在扫雪，他负手等了会。</P>

翁伯腿脚不好，平日里负责刑部的洒扫，也时常给各位官爷们打热水。他背着裴荇居并未察觉，兀自碎碎念：“今年的雪真大啊，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年哩！”</P>

须臾，发现身后一双靴子，他赶忙转身让开：“哎呦，小的堵裴大人的路了。裴大人新年好哇！”</P>

裴荇居颔首：“翁伯新年好！”</P>

说罢，他抬脚走出门。</P>

后头翁伯望了会他的背影，笑着叹道：“裴大人也好事将近啦！”</P>

匆匆追出来的人听见这句话，停下来稀奇地问：“什么好事将近？”</P>

翁伯一看，是沈祎，立马又行了一礼。</P>

他说：“沈大人没发现裴大人心情不错？”</P>

沈祎仔细回想了下，近日到了年关，裴荇居心情错不错不清楚，倒是果决地斩了好几个死囚。按他的话说，留着过年费粮食。</P>

他一头雾水点点头，继续追出去。</P>

裴府，裴荇居刚到门口，就见沈祎的马车也跟着来了。</P>

他站在台阶等了会：“明日就是除夕，你不回公主府？”</P>

沈祎跟乌静公主完婚后，皇上赐了一座公主府，沈祎也搬了进去。公主府倒是不远，从裴荇居的宅子往北行两个路口便是。只是两人一南一北全然不顺路，可沈祎总喜欢往他这钻。</P>

听得裴荇居这么问，沈祎撇撇嘴：“我回去做什么，多无聊啊。”</P>

他跟着进大门，又道：“你也清楚我跟乌静公主是怎么回事，那宅子是皇上赐给她的，我只是暂住而已，既是暂住待晚上再回去就是。”</P>

两人转过影壁，裴荇居径直朝书房走去。</P>

“对了，”沈祎问：“明日就是除夕了，你打算怎么过除夕？”</P>

“照旧过。”</P>

“啊，不然我来陪你吧。”沈祎说：“薛罡不在，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多可怜。”</P>

裴荇居意味不明地：“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P>

沈祎还在琢磨他这话是何意，可怜他自己？他有什么——</P>

两人走到书房，堪堪才进门槛，倏地有人从侧边飞扑过来挂在裴荇居身上。</P>

沈祎刹住脚，看清挂在裴荇居身上的那人居然是许久没见的庄姑娘，顿时瞪大眼睛。</P>

“你.....你们怎么.......”</P>

未等他说完，书房门砰地被裴荇居关上了，里头丢来句：“我今日不得闲，沈大人且回吧。”</P>

沈祎吃了个闭门羹，脚下不慎又踩到雪沫子滑了一跤，忙抱着廊柱。</P>

他整张脸不可思议地贴在廊柱上，见鬼似的问吕侍卫：“她们......什么时候好上的？”</P>

吕侍卫有点同情他：“在贺州时。”</P>

沈祎愣了半天，总算明白裴荇居那句“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是何意。</P>

就，心情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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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裴荇居猝不及防被庄绾扑过来，惊喜更大于惊讶。</P>

深怕她掉下去，他稳稳地扶着人，满心欢喜地问：“你不是说还有几日才到吗？”</P>

此前庄绾从贺州动身时，立夏就传来消息，说大概要年初才能到达。裴荇居已经准备好除夕一人过了，却没想到，放假第一天就见到了人。</P>

分别了一个月，思念像湖底的水草蓬勃旺盛。平日压制着倒还好，此刻见着人，水草疯狂飘荡，止也止不住。</P>

他将人抱着转了一圈，放在书桌上，然后抵着庄绾的额头：“庄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