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昏暗的床尾灯是唯一的一点明亮。</P>
琚云舒扶着脑袋慢慢直起上身，逐渐适应黑暗，看到病床右侧的窄小护理床上被子隆起，顾晏久正在沉睡，呼吸缓慢而均匀。</P>
白天上厕所都是顾晏久搀扶着她到病房配备的卫生间里，但现在琚云舒不忍心叫醒他，他太累了，更何况他还有伤。</P>
琚云舒蹙眉坐在床沿，其实她的腿并没有受伤，但可能是因为害怕亦或是头部受伤的缘故，站起来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P>
琚云舒扶着床撑起身子，再次试着站起来。</P>
病床忽然“咯吱”了一声，顾晏久腾地翻身坐起。</P>
琚云舒吓了一跳。</P>
“云舒？”顾晏久的声音还有些浓浓的鼻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之意。</P>
“嗯，我，想上厕所。”琚云舒温吞开口。</P>
顾晏久明白过来，掀开被子，穿上鞋，打开床头灯，走过来扶住琚云舒。</P>
再躺回病床上的时候，琚云舒就睡不着了，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P>
静谧的暗夜中，顾晏久察觉到琚云舒的呼吸高低起伏。</P>
脸对着琚云舒的方向问“你不困了？”</P>
“……”琚云舒呵呵笑了两声。</P>
“那你要和我聊聊天吗？”</P>
琚云舒心里觉得非常乐意，但口是心非地说“你不累吗？感觉你都没有休息好。”</P>
“躺着动动嘴巴而已，累什么…”</P>
琚云舒想，唔，好像有道理。</P>
琚云舒换了个姿势，也朝着顾晏久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他的眉眼，但内心无比安定，“晏久，我一直觉得，我是不幸的那一类人，这二十多年走来，更多的是命运的捉弄和无尽的坎坷，我也曾怨天尤人，包括我刚重生那段时间，我都会怨恨为什么没有让我重生到我爸出事之前，那样的话，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P>
琚云舒嗓音舒缓，虽是嗟叹的话，但并没有蕴含多少悲惨的语气，“但我刚才突然想通了，我觉得命运大概也是眷顾我的，让我重新再来的时候能够遇到你，认识你，爱上你。你知道有一句歌词，我觉得用在这里正好，‘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P>
此情此景，顾晏久的心化成一滩水，嗓子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P>
“晏久？”</P>
“嗯。”</P>
“你为什么不说话？”</P>
顾晏久喉结滚了又滚，哑着声音说“我想吻你。”</P>
琚云舒：“……”</P>
几秒后，琚云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也是。”</P>
——</P>
第二天医生晨检查房的时候，纳闷地说“夜里头又疼了？怎么你俩都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P>
没一会儿，医生又说“你这脖子上乌青都快消褪了，怎么耳根又红了一片？”</P>
琚云舒涨红了脸，和顾晏久面面相觑，相视无言。</P>
医生似乎也反应过来，不再多问，“今天你要再去做个ct检查，我跟护士说过了，等下提前喊你。”</P>
琚云舒乖巧点头。</P>
医生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小心地叮嘱了一句“万事都要适度。”</P>
顾晏久：“……”</P>
顾晏久吃瘪，琚云舒偷笑。</P>
ct是顾晏久陪着一起去的，琚云舒检查完出来的时候，看到顾晏久皱着眉头接电话，“兄弟单位的人什么时候到？”</P>
“那联合审讯时间定了吗？”</P>
“好，好，我看情况，尽量参加。”</P>
因为琚云舒是坐在轮椅上，护士把她推到顾晏久身边就去忙别的事了。</P>
所以琚云舒刚好听到那些话。</P>
“晏久，如果有事需要你去，你就去吧，我没事了。”</P>
顾晏久没有正面回答，推着琚云舒往回走“看你检查结果再说吧。”</P>
下午，报告单出来的时候，确定琚云舒脑部没有问题，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P>
顾晏久在琚云舒的再三保证下，依依不舍地回了警局，回去后就马不停蹄地翻查案卷，首先是关于嫌疑人个人情况的收集资料。</P>
吴文央，男，二十六岁，未婚，马山县丘南镇人，外号色狼。</P>
顾晏久看到这忍不住冷笑，这个外号还真是一针见血。</P>
吴文央从小父母外出打工，由奶奶带大，从小经常打架，十四岁时，因打架被学校开除，同学以及邻居和他关系也不好，辍学后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加入了一个当地叫“青龙帮”的黑社会团伙，跟着狐朋狗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行当。</P>
父母看不下去，十八岁刚过，逼着他考驾照，又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出租车，希望他能走回正途，踏实过日子。</P>
顾晏久又拿出第一次审讯的笔录。</P>
目前关于梁小月和琚云舒的两起案子都诚实交代了，别的就没有了。</P>
三点半的时候，马山县的牛旭东大队长抵达艮南公安局。</P>
双方打过照面，简单交流互相通气后正式开始联合审讯。</P>
吴文央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看着很憔悴，但神情坦然，迎着顾晏久和牛旭东两个大队长的目光都丝毫不慌，异常平静。</P>
顾晏久和牛旭东对视一眼后开始审讯，两方已经协商好，由顾晏久主问，牛旭东穿插提问，田伟坐在后方记录。</P>
“吴文央，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们再次提审你吗？”</P>
吴文央无所谓的摇摇头。</P>
“除了梁小月以及琚云舒这两位受害人，你还有没有别的没交代的？”</P>
“有啊。”</P>
吴文央干脆利落地承认。</P>
顾晏久和牛旭东忍不住略带犹疑的相互看了一眼。</P>
顾晏久绷着脸问“上一次审讯你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