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敬扛着源生石,走入鼎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巨大的宫室,足有三四百丈方圆。
穹顶上布满明灯,大如灯笼,有的紧贴房顶,有的用彩练垂下,还有的用锁链串起,灯罩上绘满花彩,远望高低错落,灿如锦星。明灯光色,或青或白,两者交织变化,如梦如幻。
殿中六七人合抱的大石柱共有一百单八根,上接穹顶,下入地中,露在地面上足有百丈高,其上或镌刻奇异纹路,或绘写某种文字,或雕刻龙凤龟鹏等神兽,内中似藏某种道理,但十分玄奥,多看几眼便让人感觉眩晕。
大殿中央,是一座十丈方圆的法台,其上悬空漂浮一把长戈,无数刀矛戈箭堆在法台上,每一种皆散发强大气机,最少都是下品灵宝。反倒是那把长戈,平平无奇,光泽黯淡,好似经历无数岁月摧残,早已不复原来模样。
在法台周围,是五间小殿。此五殿十分奇特,时而为实,时而为虚,其之为虚,则殿中的布置清晰度可见。各殿内壁上,皆有光影闪动,分别是金、绿、黑、红、黄,多半是对应五行之属。而在殿中地上,则布有金刀、大木、烈火、水柱、沙堆之类,各按阵法,棋布星罗,错综复杂,一时难以看得分明。
但是,此大殿之中,让张元敬一入殿中便无法移开目光的,乃是一块无字石碑,其高只有七尺,宽同人身,漆黑,粗糙,陈旧,甚至有些破损。
“老爷,是,是截空碑!”张伞的声音紧张中还带着一些畏惧和不服。
“我知道!”张元敬用神念回了一句。
此碑毫不起眼,但对于炼就元神的他来说,便如大日一般灼热明亮。
“你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话该作何解?”清冷的声音从碑中传出,相比上一次所听,略微多了一丝暖意。
张元敬立即想起第二处考验时,那白衣骑士所赠的扇面,那里只写有前半句。此或许意味着,要解此句,当从前半句入手。
“前辈以为,何为天地?”张元敬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先问了一句。
“此为吾问你,你认为天地为何,便说是何?”这一句话语气甚冷,再无丝毫暖意。
张元敬神色一凛,知道不能抱有侥幸。遂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言所指,不外乎有情无情。天道恒常,不为人兴,也不为人衰,只按自身道理运转。人之修行,乃以参悟大道为基,若要成道,便需依道而行。如此一来,修道便是向道靠近,最后如大道那般‘不仁’’。但是,晚辈认为,此非正解。为何?因为人既为人,终究是人,不可能成为道。道,非所求之终,只是攀升之资。人之修行,其根本就在‘逆天’二字!何为逆?逆者,抵触也。修行是为了掌控大道,使之为我所用,而不是把‘我’修没了。若我已经不是‘我’,还要那个道作甚。所以,晚辈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一句话,正是告诉天下修士,唯有化大道为己用,才是修行的真正出路。”
截空碑沉默良久,方才幽幽问道:“若如你言,我等这些器灵,岂非永远只能当器灵,而不能成道?”
张元敬沉声说道:“若无人之意志与情感,器灵只能道化,而不能化道!”
“你是人族修士,自然持守此念。吾坚信,器灵必可成成道!”截空碑冷哼一声,“五行宫,是你最后的考验,若是通过了,自能见到你想见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