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郎背着小包袱带着大黄借着月光连夜离开了栖云镇。
渴了就在路边山沟沟中掬一捧生水解渴;饿了就寻些还未完全掉落的野果子裹腹;走累了就在山野中寻棵树和大黄相互依偎着闭眼睡觉。
如今已然入了冬,晚上带着寒意的夜风十分凌厉,刮得脸上生疼,白三郎似乎感觉不到,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看起来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谁能想到其实在三天前,他还是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吃穿不愁的白家小公子。
深夜,川云突然从白三郎和大黄之间夹着的布兜子中伸出头来,疯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上一次被憋醒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那天,当时为了躲避御雕的捕杀,她挖了个深洞钻进去,力竭陷入昏迷后因为缺氧而被憋醒。
这一次睡觉被憋醒……
她也是无话可说。
沿着白三郎的腿爬下,川云抬起头透过树叶缝隙望向天空那一弯孤月。
月下的山,巍峨蜿蜒,沉寂默然。
月光洒下,使树下落满一地的碎银,周遭虫鸣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越发显得环境清冷孤寂。
白三郎并没有明确说他要去往何处,只是一直往东南方向走着,可不管他要去哪里,离开了栖云镇就是好的。
那日她狠狠伤了那人的脸,想必等他恢复后定会回来找自己报仇。
那人有非凡的本领,届时用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找到自己轻而易举,可白家本来就只剩下白三郎一个了,她不能害白家彻底绝了户。
这也是她打算离开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大黄是不是发觉了什么,一晚上那两只眼珠子除了睡觉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她,当她疑惑望过去时它立马对着她吐舌哈气,疯狂地摇着尾巴,一副讨好的模样。
甚至睡觉的时候她和白三郎也是挨着它的,等她闭眼了它才会闭眼,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
大黄和白三郎走了上半夜,已经很累了,正在沉睡中,此刻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川云刚抬起爪子挪动一步,只听身后一声道“娘”的呼唤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呜咽,可以听出其主人十分伤心难过。
她转过头望去,只见靠着大黄的白三郎紧紧闭着眼睛,蹙着小眉头,似乎是陷入了梦魇,脸上淌满了泪水,小模样哭得好不可怜。
她收回了爪子,稍稍侧目,直接愣在原地。
只见大黄正睁着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大半夜的,尤其还是在树荫下,看着着实渗人。
它……是才醒的吗?
川云不太确定,突然有点心虚。
于是她洋装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直接在原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缩着缩着困意突然袭来,她陷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又做了那个梦,在梦中终于看清楚了那只胳膊的主人长什么样子,转过身来的“他”竟然和白衣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她就是那个疯批的黑衣女人。
她带着和白衣女子一样温和的笑看着青葱少女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甚至压下了腰间散发着寒意的长鞭。
川云称那为“母性的光辉”。
画面一闪,黑衣女子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头戴黑色毡帽,面无表情地手握长鞭,朝着一道道类似魂魄的人精准挥去,顿时打得他们神魂不稳,且惨叫声、求饶声连连。
果决狠厉,冷漠无情。
她不为所动的样子与踏在冥河之中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她就是“她”。
川云十分确定。
白衣女子与那黑衣女人为一人,这是她从一开始都没想过的,毕竟两人前后给人的感觉差异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