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且听战报(1 / 2)

南朝不殆录 仁者为鬼 2153 字 8个月前

天嘉三年,三月。

虽然没能抓住留异,不过东阳平定,版图上又多了一块朝廷可以有效管辖的领土。

至于是否继续前进,一路打到晋安,平了陈宝应,结论是否定的。

一则陈宝应反迹未显,朝廷还没有明令征讨。

二则周迪已举兵谋反,亟需平定,不宜两面开战。

三则师老兵疲,主帅负伤。

诸将都是通晓军事规矩,无人提出一路追击,杀去晋安这种不合常理的建议。

侯安都留下韩子高镇守东阳。

侯胜北不解,这个差点导致战线崩溃的家伙,阿父你还让他守卫新打下来的地盘呢。

侯安都笑叹道“胜北,这东阳就是陛下给韩子高的晋身之阶啊。不然你以为此人为何要随军出征。”

侯胜北无语,平定割据势力的国家大事,还包含着这么一层目的吗?

……

侯安都率军班师凯旋,回到建康交付了人马,却见侯夫人欲言又止。

一问之下,竟然又是凶报。

随自己抵御北周、任巴州刺史的侯安鼎过世了。

从弟突然过世,侯安都拧起了眉毛。

他沉思片刻,问道“侯安鼎过世,朝廷由谁为其后任?”

一问之下,很快就有了结果,是潘纯陀。

“潘纯陀,不就是那个在郢州用箭射你的王琳旧部吗?”

侯胜北忍不住叫道。

“以前两军相争,各为其主,彼此又没什么仇怨。只要他不介怀于心,我更是不会在意。”

侯安都话虽如此说,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可知了。

……

南川周迪既反,必须加以讨伐,朝中一致推举侯安都为主帅,只要这位军部第一人出马,何愁周迪不平。

然而陈蒨的想法却有所不同,指名了一个让侯安都皱眉的人选。(注1)

“吴明彻,那个霉将做主帅?”

侯胜北听说后,差点跳起来,叫道“朝廷还想不想打赢啊!”

“不得妄言!”

侯安都斥责道“这次讨伐周迪的阵容盛大,以泰山压顶之势,能够一战而胜也未可知。”

他看着诏书抄本,是在自己击败留异的十二天前发出来的,念道(注2)

“持节、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吴明彻,前吴兴太守胡铄、树功将军、前宣城太守钱法成、天门、义阳二郡太守樊毅、云麾将军、合州刺史焦僧度、严武将军、建州刺史张智达,楼舰马步,直指临川。此为一路。”

“镇南仪同司马、湘东公相刘广德、平西司马孙晓、北新蔡太守鲁广达、安南将军、吴州刺史鲁悉达,甲士万人,步出兴口。此为二路。”

“前安成内史刘士京、巴山太守蔡僧贵、南康内史刘峰、庐陵太守陆子隆、安成内史阙慎,并受仪同黄法氍节度,同会临川故郡。此为三路。”

“寻阳太守华皎、光烈将军、巴州刺史潘纯陀,平西将军、郢州刺史章昭达,并率貔豹,迳造贼城。此为四路。”

“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湘州刺史徐度,分遣偏裨,相继上道,戈船蔽水,彀骑弥山。此为五路。”

“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欧阳頠,率其子弟交州刺史欧阳盛、新除太子右率欧阳邃、衡州刺史侯晓等,以劲越之兵,逾岭北迈。此为六路。”

“持节、散骑常侍、安西将军、定州刺史、领豫章太守周敷,还固墉堞。”

……

“我们讨伐留异,才不到二万人。讨伐一个周迪,用得着动员那么多路兵马吗?怕不得有五、六万的军势了吧。”

侯胜北问道。

侯安都轻轻扣桌推敲“熊昙朗败亡,周迪尽收其众,朝廷予以重视,起大军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若是最初一轮攻势被挡住,持久下去就难说了。”

他一路路的点评道“周敷守住豫章,扼住周迪的北进通路,这是对的。”

“广州、交州这一路,将近两千里的路程。欧阳頠六十有五,垂垂老矣,怎会劳师远征,如此大动干戈?虚张声势罢了。”

“你晓叔的衡州,到临川的路程只有千里,赶倒是赶得及。这条路你走过数次,应该很清楚。过大庾岭,沿章水一路北上,汇入赣水,包抄临川之南。就是他旧伤在身,不知能否跋涉千里出征。”

“湘州这一路,可沿浏水东进,转入瑞水,便可汇入赣水,直达临川之西。然而徐度身为镇南将军,怎会亲自出阵,屈居吴明彻之下?正如诏书所言,但遣偏裨,以为声援而已。”

“巴州郢州这一路,沿着大江顺流而下,至湓城取齐,可取临川之北。华皎、章昭达乃是至尊昔日旧人,心腹之臣,未必会服膺吴明彻。”

“高州这一路乃是周迪邻郡,这些人近者二百里,远者四百里,数日便至。周敷守于前,黄法氍制于后,周迪不能进也不能退,困势已成。”

“最后就看吴明彻率领的江州和吴州大军,能否打得下来了。只是……”

“阿父,只是什么?”

“你看这许多路兵马,各州郡宰守,吴明彻有这个威望能够镇压得住,指挥自如么?”

“这个……怕是不能吧。”

“所以才说趁大军气势最盛之时,如能一鼓而胜,也就罢了。一旦陷入对峙,诸将各有想法,只怕就避难畏艰,不易破敌了。”

侯安都停了一下,又道“陈宝应自闽江而上,可达绥城,沿旴水北上四百里至临川,这东面一路,终是没有截断。周迪有此活路,就有底气坚持打下去。”

他读到最后一段,不禁哑然失笑“司空、大都督安都已平贼异,凯归非久,饮至礼毕,乘胜长驱,剿扑凶丑,如燎毛发。”

这却是将自己当成了精神威慑。

他把诏书抄本往桌上一扔“此次就安心在家,且听战报吧。”

……

阿父既然这么说,想必这次出征没自己什么事了。

阿父这次的伤势不轻,一时不良于行,借此机会休息一下也好。

侯胜北也就安心在家,陪着阿父养伤。

从前年十月出征迎战北周,到今年春季足有一年半的时间,他和萧妙淽聚少离多。

征战劳苦,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乃是常事,整个人黑瘦了一圈,身上也多了几道伤疤。

萧妙淽大为心疼,细声细语慰问,更是曲意逢迎,让他得尝久违的温柔滋味。

可是事后每当侯胜北提起婚嫁迎娶,她却总是微笑不语,缓缓摇头。

侯胜北纠缠了一阵,见萧妙淽始终不应,发急了“阿父现在已是朝中和军部第一人,淽姊你还担心什么?”

却是将往日称呼都叫了出来。

萧妙淽心道“就是因为你阿父现在地位尊崇,处高临深,众目睽睽之下,更是容不得有半点差池啊。”

侯胜北不得如愿,恨恨道“总有一天看我昭告天下,明媒正娶了妙娘你,看谁敢阻拦。”

“好呀,那妾身就恭候当郎前来迎娶了。”

萧妙淽娇笑着依偎到他的怀中,心中暗叹“小弟,等你年纪再大一些,想法可能就会变得有所不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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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历时一年有半,土断的结果统计报了上来。

左民尚书沈君理来到侯府,他是陈霸先的女婿,娶了会稽长公主,深得朝中上下敬重。

沈君理择其概要向侯安都讲了一讲,侯胜北在旁侍立,也顺便跟着听上一听。(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