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中很是凌乱不堪,灰尘积了有半尺多厚,缸中积水也只有缸底处薄薄的一层了。
山下现在正是忙着秋收之季,这个时候,应该很久都没有人上山来打猎了,故此棚中才显得格外荒凉了一些。
宁何苦先找了些干粮,就着壶中之酒,胡乱地塞满了肚子。
得先吃饱,才能有力气挖出屁股上的箭头出来。
对,是挖出来。
因为那只箭入肉太深,刚好卡在了两根股骨之间,所以才会形成他口中的‘这地方怎么那么不经痛’的疑问。
这不是皮肉之伤,箭都刺入了骨头缝里,能不痛个半死不活吗?
他拔出慈悲剑,用内力将剑一分为二后,再在剑柄上轻轻一按,由剑柄中乍然掉出一把精巧的,薄如蝉蚁的小匕首来。
这小匕首平常藏在剑柄中,若遇紧急情况,在剑柄上催动机关,匕首便会自动射出,又是另外一个秘密武器。
他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壶,反手往伤口上撒了一些,顿时痛得龇牙咧嘴,一口一口地嘶着凉气,继而又忍着痛往匕首上撒了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便斜着身子靠墙坐好,撅起右边屁股——开挖。
挖了好几刀后,他头上汗出如雨,痛得全身发抖,有一瞬间痛到生出了真想此刻死去反而落个痛快的想法。
可就算是他经历了非人的疼痛折磨后,却仍然没有将箭头给挖出来。
实在是箭头所在之处太过复杂:一看不到,二不好用力,三只凭着触感痛感,下手没有个准头,是以挖了好几刀痛到死去活来,还是没有个好结果。
他稍微调息了一下,用满是鲜血的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箭头所在之处,随后拿起匕首,一咬牙便大力挖了下去……
一声惨叫,宁何苦咬牙将箭头拔出后,将早已备好的药粉快速撒在了伤口处,来不及找东西包扎,就因流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他在痛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意识:要是有个人在就好了,可以帮我包扎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何苦才悠悠醒转过来。
他慢慢睁开双眼,朦胧之间,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紫色身影,在屋内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朦胧间想:那身影好温柔,动作轻盈无声,好像阿娘啊!我是在做梦吧?
他心中酸楚,昵喃了一声:“阿娘。”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一声喜出望外的悦耳之声传来。
宁何苦:“……”这不是阿娘的声音,但又好生熟悉,我究竟是哪儿听到过呢?
慢着,这不是梦!
他努力睁大双眼,还想撑起身子,可全身酸麻,稍微一动体内便犹如有千万只银针刺着扎着,根本难以动弹分毫。
那个温柔喜悦的声音在他耳畔再次响起,带着些许轻松:“想坐起来吗?暂时不行哦!我得先帮你换药,好好趴着。”
“换药”二字将宁何苦彻底惊醒,方才还无法动弹的右手,条件反射般弹出去,瞬间就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处,随即就疼得嘶了口凉气。
疼痛使人清醒。
趴着的宁何苦努力转头一看,刚好同一双柔亮的双眸对个正着。
四目相对,竟然莫名其妙地对视半晌。
“……”
“……”
宁何苦惊悚:“你你,李……”
李琬琰调皮道:“你伤的是腚部,又不是喉咙,怎么说话也不利索了呢?”
一瞬之间,宁何苦的脑袋瓜子便想起了所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所以,我晕了多久?”
李婉琰云淡风轻道:“不长,就三日三夜而已。”
更加小心翼翼了,“那我的伤口……”
“我给你包扎的啊!”
听了这理所当然的回答,宁何苦将脸埋了下去,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在心中叫苦连天,追悔莫及——老天爷,您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哈?之前,我是特别想有个人来帮我包扎伤口来着,但是谁来都行,就唯独不能是她啊!人家可是一在阁的千金大小姐,而且还是……
若不是有伤在身,相信宁何苦此刻已经惊得跳了起来。
他惊悚地看着面前俏丽嫣然容颜倾城的女子,口吃道:“李李,李姑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