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爷都顾不上哀伤,忙不迭的点头,被谢渊一手扶着坐过去,“好,好。”
他答应的很迅速,眼见众人都红了眼,他甚至还有心思玩笑,“不错,很不错,我家囡囡费心了。”
“哈哈哈,还是闺女贴心。”沈侯爷努力说着释然的话想让众人的心里好受些。
可他越是这样,众人的心里反而越难受。
心里难受,又不愿意在沈侯爷面前表现出来,姿态愈发显得别扭。
沈侯爷是何等通透聪慧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众人的不对劲,直接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老子还没死呢。”
话虽糙,却很有用。
大家倒是没在多思多虑,就是分明被伤害的人是沈侯爷,他们却还要沈侯爷出声安慰这一点多少有些扯淡。
一行人进了屋。
宋绵绵在沈夫人的眼神鼓励下,详细介绍了这个轮椅,听到可以自己控制,沈侯爷的眼睛亮了。
舒适度什么的他并不在意。
但可以自己控制这一点,实在很吸引他。
他自由做主了一辈子,如今让他呆呆坐在轮椅上等着被侍卫推着走……
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虽然坐在轮椅上限制很高,但对他来说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发生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灾难,他一开始自然是不能接受。
但已经发生了两个多月。
他只能把这件事放下,将那些事藏于心底,就算再不甘,再难过,生活也还要继续不是?
他的母亲妻子,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儿们,都在京城等着他,盼着他。
断了一条腿。
就是断了他的前程,断了他的一条命。
如今他的这条命,属于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唯独不再属于他自己。
尽管沈侯爷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甚至还能出言安慰他们。
但心里的伤痛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此刻沈侯爷看着轮椅的眼神,那眼睛才算是有了点活着的气息。
这一路上,沈侯爷安慰沈夫人安慰的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此刻看向鱼望舒和沈钰,道:“大康和阿辞大概还有半个月到家。”他扬起一个笑,“放心,他们都很好。”
鱼望舒在信中已经知道,但此刻听沈侯爷说还是难掩激动,福了福身,“多谢父亲。”
沈侯爷轻轻摇头,说:“一路风尘仆仆,我先去沐浴。”
他说着,便操纵着新轮椅往他和沈夫人的院子而去,身后的侍卫想要推轮椅,被他制止。
只能默默的跟在身边。
沈夫人同样亦步亦趋,自她与沈侯爷相识到成婚这么多年,她从没见夫君这样瘦过。
好似只剩下骨头一般,看着就叫她害怕。
看着几人的背影,宋绵绵终是忍不住,背对着众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从前的沈侯爷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如今却好似所有的傲骨都被折断,虽是在笑着,那眼底却是一团死寂。
那个征战沙场的沈侯爷,死在了这次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