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陆熄烛,大概是越看越满意,眼底的笑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圣上浅尝一口热茶,这才放下手中茶盏,说道:“西州雪灾的贪墨案子,查清了?”
陆熄烛应了声,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查清了,具体细节,都已写入奏折,让李公公呈于你。”
圣上道:“朕大概看了两眼,你有心了。”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微叹一声,眼中闪过落寞。
陆熄烛说得十分冷漠:“你将身子养好,才是要紧。朝堂上的乱摊子,还是得你自己亲自收拾。”
圣上却笑道:“瞧你说的,朝堂上的都是国家大事,朕如今风烛残年,再让朕管,朕也是有心无力。”
陆熄烛瞥他一眼,哼了一声。
圣上道:“只是太子不知为何,竟成了这般……真是让朕心寒。”
他的语气不无忍怒唏嘘。
圣上的声音冷了下来:“太子这般行径,朕绝不轻饶他。只等朕的身子再好些……”
说及此,圣上见陆熄烛依旧面无表情,嘴中的话硬是生生转了个弯,试探着笑道:“老七,你以为,倘若朕废了太子,朕能立谁为下一任储君?”
陆熄烛这才看向他。
圣上依旧笑眯眯的,眼中满含期待。
陆熄烛淡漠道:“你想立谁就立谁。”
圣上抽了抽嘴角。
陆续作势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寝殿,圣上连忙压住他的手,苦着脸道:“再陪朕聊聊天。”
陆熄烛负手而立:“儿子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陆熄烛:“又或者,儿子让李公公去将那些堆成山的奏折都送到您这来,您亲自处理?”
圣上猛得咳嗽了两声:“罢了罢了,你走就是,何必拿话堵朕。”
陆熄烛这才甩着衣袖走了。
等陆熄烛走后,圣上望着陆熄烛离去的背影,嘴边又是一声哀叹。
身侧的李公公又给圣上倒上了茶。
圣上看着茶杯内满是涟漪的茶水,拧着眉头,心事重重。
李公公柔声道:“圣上大病初愈,还请莫要思虑过重,免得伤了身子。”
圣上看向李公公,眸光深深:“老伙计,倘若朕当真废了太子,剩下的几个皇子中,又有谁能成为下一任储君?”
李公公拧着眉头:“这……”
圣上:“但说无妨。”
李公公道:“或许,可考虑考虑……三皇子,又或者是七皇子?”
李公公深深地躬身:“奴才也只是胡乱说的罢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圣上慎重。”
圣上自嘲一笑:“老三性子淡,从小到大都怕麻烦,不愿意入朝堂,当年朕想让他入朝为官,他都避之不及。”
三皇子陆衡是个逍遥王爷,全京城谁不知道?
圣上:“老四气度太窄,眦睚必报,还贪恋美色,实在不堪大用。幼时照顾他长大的嬷嬷,不过是做错了一件小事,都能被他记着仇,后来随意寻了个由头,将那奶娘赶出府去了。”
四皇子陆期,高情商:眦睚必报;低情商:抠门小气。
这陆期两年前在京城街头当众强抢民女,被太子罚在家读圣贤书,不把《道德经》背下来就不准出府。
于是陆期这两年就再也没能出府,因为这一本《道德经》,他背了两年也没能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