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慧先前已经听几个小的提到，但始终没见到真人，印象模糊的很，又问：“叫啷个名字欸？”</P>

潘寓也不知闹得还是衣裳穿的厚：“文洁。”</P>

虽说寒冬腊月，往年到了腊月底中午都已经开始脱外套了，今年无风无雨，衣裳却不减反增，只要没有太阳，空气始终冷飕飕，屋里比外面更冷。窝在楼上打牌的人全靠得一手好牌的意念撑着，没打牌的都挤在火炉子边上嗑瓜子摆龙门阵。火炉子现在一天到晚开着，可这东西不仅越烤越干，烤到的地方像着了火，起身一会儿，只感到比没烤火之前更冷，烤得久了，人还头疼发闷，坐一阵儿，一哈又都跑到外面来，跟落雨天的牲口一样，全偎在屋檐下缩成一团。</P>

马路上人不少，都是屋里太冷晃荡出来的，还有小孩子闲不住拿小米花在外面乱跑，大人只好抓一把瓜子，脚跟脚的追着，吼着。</P>

老张已经去街上转一圈回来，见黎书慧和信有几姊妹都在屋檐下，烟还燃着，也坐到她边上的空板凳上来。信欢朝他递了递果盘，他只捡了瓜子堆里的两颗糖，黎书慧将他盯着，直见他又把糖揣口袋里，开腔预备说话，被马路对面烟花崩开的声音吓一跳，话一下咕噜回去了。</P>

越坐越冷，黎书慧不时拢一拢领口的衣裳，陈卓见了，帮她把里面的毛衣拽起来：“你这衣裳领子点儿不暖和，搞这个帽儿反而颈子不热和了。”</P>

信欢道：“要围巾不？找条围巾给你。”</P>

黎书慧摇摇头：“不要，戴围巾像勒着脖子喘不上气一样，我也不啷个喜欢穿这件衣裳呢，好生生的甩了又可惜，这件衣裳这领子是不热和，帽子也不取啷个作用，反而这帽子把这领子拉大了，我说哪天去拆了重新改过订个扣子呢，眼睛不看见穿线一味没搞。”</P>

信欢道：“还要改了订个扣子，你又不是没得衣裳，你这衣裳还不热和，空壳子衣裳，穿个贴身的嘛，不冷吗？”</P>

老张扒着烟小声的笑：“皮厚不怕冷，这件穿了好看欸，爱美噻，好看就不怕冷。”</P>

这个嘴……两姑嫂忍不住乐，陈卓小声道：“祖传。”</P>

正同信有撞车:“再老也是女的啊！好看当饭吃啊！”</P>

连黎书慧自己也忍俊不禁，她这会儿没戴假牙，剥瓜子光靠手指甲，剥一颗，喂嘴里团半天：“晓得今年啷个恁冷啊。”</P>

老张道：“你去看老爷山的雪，还要冷，落得吓人，在说老爷山的人一哈转移下来了呢。天冷了山上的野猪那些全出来了，人吓的不得了，过年都不敢在屋里过。”</P>

信欢道：“哪里嘛，老爷山吗？”</P>

“嗯，从白云观上去那截，一直到老爷山顶，走到公社就看到，落得吓人，雪有半人恁深，菜一哈嗡死了。”</P>

陈卓道：“今年好多地方雪都好大，新闻天天放，我们这些还好只是山上，好多地方城里面都暴雪，过年也是难过了。”</P>

黎书慧眼睛盯着哄邻居小孩放小米花的信有，忽然转身同信欢道：“你哥哥去的是哪里欸？还没谈转来吗？”</P>

“平隆。没听到谈欸，他那边手机都没得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