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华书记又重复了一次。华书记那张惨白的脸上，如同抽走了空气，变得皱皱巴巴。华书记的那张脸，无论从电视上，还是会议上，光鲜亮丽，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现在，那张脸皮还不如王凯车上的那袋纸皮核桃的光滑。</P>

华少冲依然没有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华书记。虽然他仍然昂着头，挺着脖子，但脖子上的肌肉好像更加僵硬，就像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已经硬化的水泥。</P>

“为什么？”华书记再次重复了一句。一串白色的飞沫蹦出他的口，跌入水中。</P>

王凯突然觉得天气很热，热得他要冒汗。这是在野人山，气温足比青苹果市区低上好几度，本是一个适宜度假旅行消暑降温的地方。更何况这是在江边，淌淌而流的江水，从山涧汇聚而下，甚至有些冰凉刺骨。</P>

一定是有热源，才会让周边的温度瞬间上升。很显然，这热源就在王凯的身边。</P>

华书记的怒火。</P>

当一个人愤怒到极致时，身体也会爆发出相当惊人的热量。</P>

王凯真的担心华书记会奋不顾身、一跃而过，跳到船上，狂揍华少冲。华少冲已经不是当年毛头小子的华少冲，也不是任人宰割、轻易被人揍的华少冲。华少冲手上犯了五起命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视人命为草芥的杀人狂魔。</P>

华书记什么也没做，事实上他也做不了什么。现在的他，连走路也需要别人搀扶。</P>

“为什么？”华少冲冷哼了一声，“你说为什么？”他斜着眼，蔑视着华书记。</P>

华书记眯起双眼，“我亏欠了你什么？你说。”</P>

“没有。你说的都对。”华少冲表情十分冷漠，冷得就像十二月里野人山山头的冰雪。</P>

“从小到大，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生活，供你学习，什么条件会比别人家的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P>

华少冲梗着脖子，没有说话。</P>

“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管教太严，对你管得太多了吗？”</P>

“你说的都对。”</P>

“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我是不是你的父亲？父亲管教儿子，难道有错吗？子不教，父之过。严格管教，规划你的人生，不是一个父亲的责任吗？你没看到我身边那些人，有多少因为纵容子女而致子女误入岐途，悔恨终生的吗？”</P>

华少冲耸了耸肩，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警察。他的身边围满了警察。他的这一眼，不言而喻。他的这一笑，充满了讽刺的味道。</P>

误入歧途？这比岐途是不是更加严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P>

华书记受到强烈的刺激。没有比儿子的讽刺更加能刺激的了。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秘书，迈开一步，直接跳上了观光船。</P>

这一举动，吓了王凯一跳，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华书记已经在船上，而且华书记高高扬起了手掌，就要朝华少冲脸上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