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什么让步?能让石虎同意议和?”慕容恪很好奇,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石虎必定狮子大开口。
慕容俊摇摇头,苦笑道“投降倒不至于,父王也不会同意的,只是这次议和需要我们做出的让步大了些”。
“议和?赵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人数是我们的十倍不止,怎么会和我们议和?”看着慕容俊依旧不紧不慢的样子,慕容恪气不打一处来,突然,他看向慕容俊,“二哥,你说的不会是投降吧?”
“议和”。慕容俊慢慢喝了口茶,惜字如金道。
“那父王打算怎么办啊?如果不在粮草用尽之前反攻,就没有机会了?”慕容恪听着慕容俊平静的讲述军情,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心里着急,忍不住出口插话。
慕容恪静静听着,心里大为震惊,虽然回来的时候知道行势不妙,但回来这几天城里一直风平浪静,以为已经有退敌之计,没想到行势如此的严峻。
燕民如今人心惶惶。主战主降主逃的都有,燕王虽然听从内吏高谕的意见,坚守不出,希望赵军自退,但是已经这么多天了,赵军并没有撤退的意思,棘城的粮草反而不多了,现在燕王也动摇了。
五月,后赵王石虎处理完段辽后,以燕军违约,不会师而独自攻打段氏,得胜后又劫掠而归,不告而别为由,发兵数十万北伐。一路攻城略地,现在已经有三十六座城投降。
四月,晋朝廷任命慕容皝为征北大将军、幽州牧,领平州刺史。
石虎继续与段氏鲜卑交战,命将军郭太、麻秋率轻骑2万追击,俘段辽母亲、妻子等人。段辽无奈之下派儿子献上段氏名马,向后赵投降。石虎接受了段辽的投降,将段辽国2万余户迁至司、雍、兖、豫四州。
段辽吓得不敢再战,率亲属、宗族及豪帅千余家弃令支,逃奔密云山。而燕军虽然想借赵军的手灭掉段氏鲜卑,但是看赵军兵精将广,骁勇善战,打的段氏鲜卑落荒而逃,兔死狐悲,有些后悔结交这个盟友,害怕是引狼入室,所以劫掠大量人畜后准备回师,想退出战争,保存实力,坐山观虎斗,回去路上遭到段兰追击,慕容皝设伏击败了率兵追击的段兰(段辽的弟弟),抢掠了5000户人口以及数以万计的畜产后不告而别。留下赵军和段氏交战。
咸康四年正月,石虎招募了3万勇士,任命均封为龙腾中郎,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率领水军10万出漂渝津;又任命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弋仲为冠军将军,率步骑7万为前锋,水陆两路并进攻段辽。今年三月,慕容皝率兵攻打令支(段辽都城)以北的所有城池,石虎亲自率兵进屯金台(今河北易县东南),石赵的龙骠大将军支雄长驱直入蓟(今北京城西南),渔阳、上谷、代郡的太守纷纷投降,后赵军势如破竹,连续攻取40余城池。
原来是去年十一月,燕王因为段部鲜卑屡屡犯边,不断兹事,而段部鲜卑实力要强于慕容鲜卑,一直以来两部都是以和亲为主,慕容皝的王后,以及先王的王后都是段氏鲜卑的郡主,但是还是战事不断,为了彻底解决问题,去年十一月燕王送王弟慕容汉到赵做人质,又向赵国称蕃,来换取后赵的信任,请求后赵出兵共同攻打段氏鲜卑。恰好赵国天王石虎早就想吞并段部了,听了非常高兴,但是把人质慕容汗送回来了,要求纳慕容氏嫡女为妃,约定今年正月进攻。
慕容恪一直渴望在战场建功立业,在萦洲一直学习兵法,现在见大军压境,自己又不得参与政事,心里很着急,既然二哥来了,就忍不住询问战事。而慕容俊也没有什么隐瞒,有问必答,没多久慕容恪一对这次战争的前因后果,以及当前的行势了解的差不多了。
慕容恪虽然觉得妹妹神情不太对,但也认为是太过激动,没做多想,见母亲和妹妹在说话,就过来和慕容俊叙旧。慕容俊大自己两岁,以前兄弟几人一起骑马射箭,从师学习汉学,二哥和自己最合得来,不仅才能过人,而且宽厚谦逊,从不以自已嫡子的出身欺负人,反而大哥,三哥等人虽然也是庶出,才能一般,却仗着自己的母亲在父王面前多一些宠爱,地位高一些,处处刁蛮自己。刁难自己也就罢了,后来妹妹也想学习汉文化,在二哥的帮助下,一起学习,更是受尽他们欺负,若非二哥加以维护,真不知道还要受多少闲气,所以慕容恪对这个二哥一向很敬重,充满感激之情。后来自己要去萦洲学艺,雀儿不愿独自跟几个哥哥在一起,非要跟着自己过去,母亲一人留在家里,也颇得二哥的照顾,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才没有过于刁难。
在慕容俊的带领下很快的到了隐芗苑,庭院依旧,但是比前天刚来时热闹多了,不但多了几个丫环仆妇,里面的陈设也焕然一新,虽然不能与太子府比,但也很不错了。不等下人摒报,二人直接向高氏的房间走去。当下,母女,兄妹相见,慕容俊和慕容琪俯身就要给高氏行礼,高氏慌忙拦住,慕容俊是段王后嫡出,一向得燕王厚爱,现在又是王太子,身份尊贵,高氏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被叫一声母妃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哪里受得起他的大礼,而慕容琪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但现在名义上也是段王后的女儿了,连住都不能住在一起了。到了这里,慕容琪一直忍着的泪水却有些控制不住,使劲儿的咬着嘴唇,睁着眼睛,向上面看。不能哭,满肚子的话不知道如何说起,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问母亲的身体,家里的情况。
慕容俊顺着慕容琪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潇洒一笑“他们本是父王的护卫,父王是让他们保护你安全的,无权干涉你的自由,不必理会他们。这样吧,我带你去高母妃那里,这么多年未见四弟,正好好好叙叙。”本来想自己住在太子府是被变相软禁的,对慕容俊还是多少有一些埋怨的,没想到慕容俊竟然这样好说话,当下也顾不与她客气,连连答应。
“可是昨天父王让他们两个——”慕容琪指向窗外燕王昨天给自己增设的护卫,一脸委屈。
慕容俊看着慕容琪那惴惴不安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去见高母妃和四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什么时候想去了直接去就是了,不用这么紧张的。”
慕容琪明白,燕王肯定是主和派的,对于一个国主来说,和亲虽然是变相认输,总比做俘虏强。看来自己很快就要和这里说再见了,不,可能是再也不见,想到这里,突然很想去见见母亲,还有哥哥,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自己还没有为他们做什么,就要永远分开了。想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着慕容俊,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帮我一个忙好吗?我想去看看母妃和四哥,可以吗?只是看一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