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还给他,有些苦恼道:“我哥说他今天不回公寓,在女朋友那里。我没有他的钥匙。”
温润凝眉,“你在这里没有其他朋友么?”王璇冉朝他翻了个白眼,“要有的话,我会一个人出来买醉吗?我是来投奔我哥的。朋友啊,这里目前没有。”
略一沉吟,温润手指飞快按下几个键,跟那边的简单说了两句,再回头对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女生道:“给你定间酒店。”正好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他看了她一眼,道:“我送你到酒店门口。”
善良而无情。王璇冉咽下心里的思量,甜甜笑语。“谢谢你了。顺便帮我付账哦~”挥挥瘪瘪的钱包。“我会记得还你的。”
温润摆摆手,靠着车座后背,闭上眼睛养神,不想搭理她。
厚重的窗帘,把窗外淡淡的光华完全阻挡了。舒如顾坐在黑暗里,双手捧着水晶球。柔柔的星光洒下来,小男孩和小女孩手牵着手,坐在旋转木马上。随着木马的旋转,每隔一段时间,当俩人慢慢擦肩而过的时候,小男孩和小女孩也会慢慢靠近,画面最终停留在小男孩轻轻吻上小女孩的脸颊。这一吻纯洁而干净,却历史5分20秒。嗯,跟她下午走到他的面前,所用的时间一样。
他知道,当她踩着他送的鞋子,走到他的面前,内心的欢喜与忐忑么?她知道,被他恰巧撞见她穿上他送的鞋子,她尴尬的甜蜜么?哎……她一定不懂得,她在马路牙子上徘徊的心事。
舒如顾放下亲吻的他们。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看不见北极星的城市,今夜也看不见所有的星星。嗯,就连月亮也偷偷翘班了。而她喜欢这样漆黑的夜色,喜欢这种沉甸甸的温柔;就像小时候,她跟在妈妈后面,捡起的稻穗,沉甸甸的,捧在手心里,很踏实。
而她想要的,也不过是可以称得上踏实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她曾经以为那个有些简单梦想的男人,可以给她。但他还是离开了。留她每夜闭上眼睛便看见他满脸是血,却笑着安慰她,“如顾。我不会有事的。”
可那么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没事呢?她被救醒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她求那张与他相似的脸,让她看看他,哪怕只瞧一眼。可却只得到冰凌的恨意。“舒如顾,你差点害死他。除非他死,否则,你永远见不到他!”
她还清晰地记得,明明昨天他还笑着从身后偷袭她,蒙着她的眼睛,特别幼稚地让她猜猜他是谁。就像每一个深陷爱情里的男子一样,智商为零。
她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时她轻轻捶打他,骂他:“脑残!”而他把她圈抱在胸前,一紧再紧的窒息感觉,也那么分明。那时,风从深谷吹来,又带走他的温情诺语:“如顾,我们要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传向山的那一边……
可是,一转脸,他就不见了人。
舒如顾抱臂,俯视幽深的街道。想起下午的那段后来。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的可以做到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说出那句在心口辗转了千百次的残言——“我爱他!”而说出后之后,她发觉心也不是很疼,只是被抽空了,窒息了。
她望着他出了花门,渐渐没入夕阳里的背影,居然有眼泪一颗一颗流下来。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没心没肺。她到底是伤心了。
而他的最后一语:“命运没有让我们一再错过。是你的一味怀疑,让结局写定。”到底在她的伤口上浇上盐水,心便腌泡在海水里。
真的是她的不相信伤害了所有人么?她真的这么自卑么,用沉默做盔甲,缩在坚硬的壳里。
那么又是谁,让她那么无奈地学会了用微笑把悲伤藏起?是谁告诉她,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是捕风的。
不,没有人告诉她。是22年的遭际,是她什么都抓不住的孤独教会她,不要再在意。因为心伤了,是最难治愈的。
遇见路可欣,她拥有了生命里最珍贵的一份友情,却藏匿了最初的心动;
遇见温润,她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王子的存在,却与他的相似版本牵手;
遇见陆韦海,她努力让自己相信错过他是为了遇见他,而他最终舍她而去;
终究,她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被剩下。
……
窗户没有关紧,一丝丝冷风钻进来,舒如顾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伸手把窗户关紧,重新回到床上。按开台灯,淡粉色的光芒冲破一室的黑暗,带来一丝丝的暖意。舒如顾伸手去取柜子上的书,瞥见了那管药膏,治疗过敏用的,他给的。心思就不由飘向了外面。似乎他走之前,把什么不要的东西扔进了一只花瓶里……
舒如顾打开客厅的灯。就着这点光亮,抹黑找到了那只花瓶,倒出来,一管膏体躺在她的手心,凉凉的。她回到客厅一看,也是药膏,管擦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