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那你和她一起去死好了(1 / 2)

入血之后……不得解脱……

温辞眼前泛出一片血红,巨大的耳鸣声快要将他折磨疯了,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被剥离抽走。

犹如溺水而亡的……鱼。

他跌跌撞撞朝着唯一的一抹红衣身影奔过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在他的眼里犹如隔着永远也跨不过的山海。

他很想……很想靠近她。

容浔抓着他的衣领,一拳狠狠打了过去。

“原来是你!你做了什么?!”

温辞受不住这一拳,顿时退了两步,嘴角咧开。

辛斓笑得更大声。

“你体内的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这天底下独一份呢。一旦沾了血肉,便会产生一种毒素,侵入四肢百骸,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上瘾。”

金色雕凤的步摇在辛斓手里不断摇晃着,涂着丹蔻的手捏着,指向南弋的脑袋。

唇上的胭脂点血。

“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以为逼出来了蛊虫本体,就万事大吉了?我精心养出的蛊,当然得一点点食你的肉,入你的骨。这样……方能让我痛快些。”

“不妨告诉你,这蛊虫在入你皮肉之时,便能生卵。即便你把蛊虫逼出来,也无济于事。那些卵……会在你的体内孵化……长大……”

南弋将辛斓的话听得格外清楚,也看清了她脸上的狰狞、得意和憎恨,仿佛在这一刻,她完成了对慕氏的复仇和对自己的屠杀。

仅仅是一枚蛊虫,便能让辛斓如此畅快。

这一场复仇来自于十几年前未完成的灭门屠戮。

指腹处愈合不久的伤口仿佛正在撕裂,鲜血融合着皮肉,隐隐生痒。顺着经脉血肉,蛊虫不断爬行进入,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她付出了割开皮肉、经脉逆流、重伤内力的代价,把蛊虫逼了出来。

可虫卵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虫卵会以人体为养料孵化,直至人体被榨干,没有生命迹象,彼时虫卵才会真正孵化出来。

“入血之后,不得解脱。”

辛斓说的没错。

温辞推开护在面前的勾陈,碎发散落遮了眉眼,眼角和脸颊发红,满身的阴郁暴露在淡淡的阳光之下。

容浔拉满了弓,对准了温辞。

阿落看到了这一幕,知道容浔箭术卓绝,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温辞,分尸喂狗。

可是……这种人怎么能这么痛快得死!

投在地上的影子相叠,不分彼此。南弋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无人察觉地收紧了手,指腹按在了愈合的伤口处,渐生刺痛。

眼底蒙上了散不去的阴影,血色充盈,重新缠绕着她。消失的玄鸟杀阵一瞬间又出现在她周围,灰色的羽毛染血纷飞,欢呼这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场死亡……添了她的血。

原来辛斓从一开始,最终的底牌就是要和她同归于尽。

最坏的结果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这一切的结束必然要付出深入血肉的代价,那么她愿意承担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南弋。”

君烨拉着她的手,掌心只觉一片微凉,于是,他握得更紧。他需要紧紧抓着她,感受她的存在。

南弋自然回握,另一只手拿着黎霜剑。

“我能破得了玄鸟杀阵,废得了蛊虫傀儡,你如何以为,你所谓的蛊虫能杀得了我?”

“这世上不为人知的事物有很多,你引以为傲的蛊虫……不过是地上爬行的蝼蚁,用力踩死都是浪费力气。”

南弋微微昂着头,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旧浓重集中在一处,沉沉压着。

尸体与兵器凌乱一地,这一切却尚未结束。

不知道眼前的场景,是否和十几年前清元门的遭遇相合。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慕氏羽麟卫二百一十三人,清元门弟子二十六人的死,需要用鲜血祭奠。

在她眼里,辛斓也只是蝼蚁。

南弋持剑,踏步飞身而起,凌空转身的瞬间,一支血莲咒在她手中乍开,带着红色粉雾,纷纷扬扬从高处落下。

莲花飞针如雨,一寸寸射进驻城军的脚下。

南弋手执黎霜剑,身后是一众持剑排开的羽麟卫和夜卫,杀意凌厉冲天,如大军压境,堪比城墙。

“眼下这点毒给各位助兴想来绰绰有余。”

南弋持剑横在前面,指着对面一众士兵。

“若是有人偏不信,想试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可不只是这么点玩意儿了。”

“本少主今日,结算陈年旧账。杀人下毒,无所不用。尔等,弃暗投明,投诚跪拜,可不杀。为虎作伥,谋逆反叛,株连家族……杀无赦。”

“杀无赦?”

辛斓讥笑着,锋利的目光将南弋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今日你杀了驻城官军,史官只会一字一句记下来,你慕家伙同帝师府带私卫闯宫,毒杀朝臣,逼死国君,百姓咒骂怨恨。你不是与我为敌,而是与整个大邺为敌。一个小小慕家,承受得起两国纷争么?”

“所以,你杀不了。”

南弋的视线扫过辛斓身后瘫在御座上的九闻执尸体,目光凌厉,黑眸之下压着隐隐喷发的杀意。

“旁人杀不了,本君可杀得了。”

一道带着粗粝的男声打破双方对峙,明黄色的身影走在禁卫军让出的行道之中,然后定定站在空相臣身前,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

“臣,参见圣君。”

空相臣朝着突然出现的九闻执行了朝臣礼,脸上并未有什么意外。

九闻执压低了眉眼看了一眼身后的空相臣,勾唇道:“本君交代给帝师的清人令,眼下却还未完成。这不听话不中用的人,留还是不留,帝师不清楚么?”

空相臣抬眸,无声对上九闻执的视线。

“所以今日,便都要杀了。”

九闻执眼底闪过邪气,似乎对要发生的事感觉到压抑不住的兴奋。

又或者,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九闻执站在所有人面前,便是说明辛斓身后的那具尸体是个假的。

所有人皆看见了。

“你竟然……没死!不……是你果然没死!”辛斓指着九闻执,恨恨道。

“九闻执,你竟然真的……你骗我!哈哈哈……”

南弋对九闻执没死的事并未感到意外,她也知道九闻执今日必然会再次出现。

她突然开始明白,入局的人,可不只是她和辛斓。旁人入局,亦有所图,自然谁都分不清执棋者和棋子。

在九闻执的局里,谁都是棋子。

*

空相臣以帝师令,下令杀了在场的驻城军所有人。

于是所有禁卫军,都开始一场彻彻底底的围攻屠杀,不留任何一个活口。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屠杀和清洗。

南弋回身看见厮杀人群里唯一的一抹白色,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儿,安静地看着刀剑插入血肉,鲜血喷洒,这一切皆入他眼底,半点不见波澜。

日光忽明忽暗,他脸上交杂着慈悲和冷漠。

银白色衣袍一尘不染。

南弋握紧了手中的黎霜剑,不知为什么笑了一声。

“羽麟卫听令,杀!杀!”

既然结局必定是上千的死人和流不尽的鲜血,那不妨,以手中的剑让这场结局更加深刻。

“南弋!”君烨提前察觉到她想做什么,一直跟在身边。

“我要亲手杀了她。”

“好。”

于是这一场厮杀比之前来得更加惨烈,九闻执和空相臣看着筹谋已久的计划终于实现,一人兴奋,一人沉默。可除了眼前的结局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