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认为,按照入夜前敌军的攻势,安营扎寨稍作休息之后,他们必定再攻。于是吃饱喝足,教众将士抓紧时间迷瞪一会儿,多养养精神,以备夜战。
可等了一个时辰,不见对岸动静。
两个时辰,仍不见动静。
眼看将过戌时。
戌时后亥时,亥时后便是翌日子时,是他归位的时候。
时间不多了。
范无救于是找来刘敢,嘱托道:“若我死,众将士便以你为首。”
刘敢道:“七哥怎说这样的话?”
范无救道:“沙场刀兵,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丧命。我须得做好交代,免得时候到了猝不及防。我死,你为首。你死下面的人继续顶上,万不能因死一人而崩,令高县毁于一旦。”
刘敢道:“七哥之言,我记住了。”
范无救又道:“若情况危急,你派几个人,把大丫头送走。大丫头千万不可出了意外,否则你我如何与常兄弟交代?”
刘敢深以为然:“我记住了。”
两个这里说话,就见金乔觉和尚提着一口大木桶过来,道:“我见众军士疲敝,便以药草熬了一锅汤,喝了可解疲乏。”
金乔觉和尚的医术手段了得,而今俱已知之。不疑有他,范无救于是接过桶来,笑道:“多谢金师傅。”
便拿了木瓢舀来喝了一口,即递下去,让弟兄们一人喝一口。
金乔觉和尚笑呵呵看着,道:“我这汤水,有十八种药材。喝了令人身体放松,有益于解乏。”
云云。
大丫头也过来,见状感谢道:“金师傅劳苦了。”
金乔觉忙道不敢。
一桶药汤喝完,众将士皆觉身体松快,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很快不觉疲乏,各自聊天起来。
聊着聊着,声音小了下去,鼾声渐起,此起彼伏。
范无救靠着木石墙坐着,与刘敢说话,说着说着瞌睡来忙了,闭眼要睡。却想起这在作战,敌人就在河对面,怎能睡去?
竭力睁眼,却眼皮子打架打的厉害。
再看一边,刘敢已经睡熟。
范无救觉得不对头。他修炼锻体功境界已不低,精力十分旺盛。便已打了一下午,再坚持一夜也没问题,这会儿瞌睡怎么来的这么急?
忽然想起刚刚喝的药汤,范无救心中顿时一跳。
他忙抓着刘敢推搡:“老刘!老刘?醒醒!”
刘敢只打鼾,丝毫不觉。
“秃驴!”
范无救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酸软,瞌睡难当。他闷吼道:“秃驴!”
大丫头之前没喝,一边也躺着养神,听到范无救闷吼,连忙睁开眼,见范无救踉踉跄跄模样,不禁道:“七哥!”
她爬起来跑过去:“怎么了?”
范无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大丫头忙扶助他。
范无救摇晃着脑袋,眼皮子都要合拢:“丫头,大事不好。老和尚给我们喝的药汤有问题,大家伙儿都睡死了!老七我也坚持不住了!”
大丫头大惊失色:“金师傅的药汤有问题?!”
她连忙大喊:“起来,都起来!”
竟无一人动弹!
完了!
大丫头心中冰凉。
就在这个时候,喊杀声骤起。脚步声连带着兵甲撞击的铿锵声,从河对面迅速接近。
范无救一把掀开大丫头:“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