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神道往城楼折返,在路过关押龚老三夫妇的殿阁时,何四娘还想着去瞧瞧夫妻俩的状况,可鬼脸道士和罗老七哪里在乎这等无关紧要之人的死活,自己这边地宫门都没找着,还有功夫搭理他俩?异口同声给何四娘回绝了,然后拉着何四娘就往城墙方向走。
等翻上了城墙,三人又来到搜索过的那间城楼,这殿内堆满了人俑,若想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得给人俑挪开,三人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开始挪动人影,在殿门附近清理出个两丈见方的空地,然后找了块厚木板垫在当中,用殿内成捆的箭矢做柴火,在木板上点起了堆火用来取暖。
一切妥当后三人就围火堆而坐,这一夜骤雨湿身,三人皆是透心凉,此时正好借着火堆把衣服烤烤,罗老七给自己挂在腰间的酒囊拿了出来,这次鬼脸道士与何四娘都没拒绝,各自都喝了两口,罗老七的酒都是烈酒,一口下去只觉喉咙都似火焰在烧,浑身的寒气登时就退了七八分,鬼脸道士吃了口干粮说道:“这酒有时也是好东西,怂货子喝了壮胆,俏媳妇喝了上脸,赶上个湿雨天喝了还能驱寒,这哪里是酒,简直就是快乐水嘛。”
“嘿道长你这话贴切,洒家喝完着实是快乐,要不你再来一口?”
“不喝了,你那酒再喝一口就得上头。”鬼脸道士说着转头对何四娘道:“四娘你和老七若是困了就先眯一会,这离拂晓还得个把时辰,贫道一人坐着盯梢就行。”
“那洒家就睡了。”罗老七一点不客气,拧紧酒囊倒头便躺了下去,何四娘却摇了摇头,说道:“妾身没什么困头,方才只是有些冷,现在烤上火好许多了,还是妾身来守着,道长去睡吧。”
鬼脸道士点了点头没有推辞,这推辞多了就显的矫情了,口中说了句“行吧,那四娘小心。”然后顺手将殿门关上半扇,自己就倚着门边的殿墙休息了起来。
鬼脸道士倚着殿墙不多时就睡了过去,他睡眠很浅,在这等环境下更是难以睡熟,说是睡过去其实整个人的状态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不知过了多久,鬼脸道士忽然听到耳畔有人声传来,好像是个妇人在呼唤什么,鬼脸道士立马从睡梦中惊醒,首先反应是出意外了,何四娘正在招呼自己,他赶紧睁开眼望过去,却发现火堆对面空无一人,竟没了何四娘的身影,只剩一旁的罗老七躺在地上鼾声起伏。
鬼脸道士心中咯噔一下,转头瞥了眼殿外,发现夜色深沉,离天明依旧尚早,那就是有其他状况了,他急忙低声唤了唤何四娘,可未等到何四娘的回应,那飘渺的女声又一次传来,这一次鬼脸道士听的真切,女声就是从三人栖身的殿内传来的,但声音飘忽不定,好似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让人难以捉摸。
鬼脸道士听出那女声绝不是何四娘,于是立马闭上嘴侧耳细听,说来也奇怪,那女声虽然是在殿内传来的,但听在耳中又让人感觉声音十分遥远,鬼脸道士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女声喊得什么,反反复复似乎一直在重复着“夫君”二字,鬼脸道士心中暗暗奇道:怎么像是个娘们在找男人,龚老三的媳妇跑了?
这么一说鬼脸道士就觉得女声倒真有和龚老三媳妇十分相似,他心中的失措感顿时也减去了几分,如果真是那个娘们在作妖,自己这次非一弩给她钉死在城头不可。
殿内的女声这时候忽然没了声息,似乎察觉到了鬼脸道士杀心已起,鬼脸道士哼了声,心说你他娘的够胆就继续吆喝,想着伸手就要扶着门框站起来,可手往旁边一模,却摸到了个冰凉的东西,他急忙转头看过去,就发现自己手中竟然握着只脚,那脚脏兮兮的,但依旧能看出是只女人的脚,鬼脸道士哎呦一声,吓的赶忙将手撒开,然后顺着那只脚就抬头望去——只见在自己头顶上,赫然吊着一具素衣女尸,被自己一拨弄脚后在半空缓缓转了过来,等转到正面鬼脸道士头皮登时炸了起来,那吊死鬼面相十分可怖,皆是眼白的眼中正缓缓流出两道血泪,嘴半张着,一条尺长的舌头都快拉拉到了胸口,转过来后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鬼脸道士,似乎下一秒就要飞身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