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那天大雨，医院门口，他转身朝里伸出的手……</P>
~</P>
宫恒夜没有在f国停留，直接让人准备了直升机，带着温月离开。</P>
回到帝都后，他马上把温月带去了程永安的医院。</P>
程永安也被宫恒夜的状态惊到了，现在的宫恒夜，很像他刚认识他的时候。</P>
平静的表面，汹涌着会把自己都灼伤的癫狂。</P>
那是他仅有的理智在压抑自己。</P>
可有时候越是压抑，爆发的时候越是可怕。</P>
程永安看他把温月的尸体放回之前的病房床上，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尸体和之前不太一样，已经有腐化的迹象。</P>
“老九……”</P>
他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P>
宫恒夜坐在床边，只看着床上的人，打断他要说的话，“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我在这里陪陪她就好。”</P>
程永安迟疑了瞬，叹气，“那你就陪陪她，陪陪也好。”</P>
只是陪陪，当然也没什么不好。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也许就好了。</P>
他拍拍宫恒夜的肩膀，不再多劝转身离开。</P>
然而宫恒夜这一陪，就在病房里待了一天一夜。</P>
期间程永安来过数次，他都只是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人，不说不动像是已经石化。</P>
给他送来的饭不吃，也就喝了几口水。</P>
而病床上的尸体，也许是因为被冰冻着，没有再继续腐化，却也明显僵硬，和之前的柔软完全不同。</P>
也就是说，现在这已经是一具真真正正的尸体，没有什么神迹发生的可能了。</P>
所以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老九，把她火化了吧。”</P>
宫恒夜始终平静的眸子动了动，僵硬的转眸向他，“火化？”</P>
程永安面色严肃，“已经开始腐化的尸体，再这么留着，有什么意义吗？”</P>
也许是腐化两个字刺痛了宫恒夜，他压抑的平静快要崩裂。</P>
喉结滚动，他重新移回目光到温月身上，只是浅声道：“不行，她很怕火，不小心扫到，都会觉得疼。”</P>
他手指落在她鼻尖上，轻轻碰了下，“你还记得那次她这里忽然变红了吗？因为我给了她一根蜡烛，她不小心扫到了鼻尖，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P>
程永安觉得自己也他妈快疯了。</P>
什么跟什么？</P>
他皱眉，“那就重新把她放回墓地。”</P>
可宫恒夜又低声说，“她很怕黑，怕一个人，怕别人丢下她。她刚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总丢下她，所以我答应过她，不会再丢下她了……”</P>
程永安咬牙，“宫老九，你他妈别发疯了好不好？人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其实怕的人是你吧。”</P>
空气瞬静。</P>
好久，宫恒夜笑着说：“是，你说得没错，怕的人是我。”</P>
他的眼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湿润，俯身，轻抚温月冰冷僵硬的脸，“温月，你听见了吗？你看，就连程永安都知道我很害怕。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P>
程永安呼吸凝滞，喉咙也莫名哽咽，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咬牙转身。</P>
他刚离开病房没多久，就听护士来说，宫总抱着温月的尸体离开了。</P>
程永安抿紧唇，几番纠结，最后也只无力的挥挥手，“让他疯去吧，疯够了，才会认命。”</P>
就好像他刚想起来他的母亲和妹妹时，不也疯过吗？</P>
疯到最后他就会知道，不管他怎么疯，人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了。</P>
宫恒夜带温月去了郊区他名下的别墅。</P>
从买下来，就从未住过。</P>
他把温月放在床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同她说话，“知道为什么吗？”</P>
他弯唇，侧身抱着她，自嘲的说：“因为总觉得这里太空，太安静……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一直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不喜欢一个人。”</P>
所以宁愿住在市里的公寓，甚至住在酒店。</P>
“以前想着，等有一天结婚了再搬来这里，那时候这里应该就会很热闹……”</P>
可现在，应该永远都热闹不起来了。</P>
他闭上眼，将下巴放在她僵硬而冰冷的颈窝，低低呢喃，“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P>
“别害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P>
宫恒夜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死了。</P>
她自杀那天他就知道。</P>
可他总还是抱着希望，她能醒来。</P>
因为她说过，只要他爱上她，她就能醒来。</P>
可他已经很努力去爱她了，爱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到底什么才算是爱了？</P>
所以，不过是她的谎言罢了。</P>
她抢了他的初吻，拍拍屁股就转身，跟宫宸恋爱订婚。</P>
现在，她抢走他的心，又一次转身离开。</P>
走的时候还笑着骗他，她快醒过来了。</P>
最后，他轻声说：“温月，你果然是个骗子。”</P>
别墅里安静到死寂，宫恒夜也不知道自己靠着她躺了多久，直到雷霆惊响，闪电凄惨的白光撕破黑暗。</P>
那瞬间，整片天地都亮如白昼。</P>
宫恒夜忽然睁开了眼，看向身旁的人。</P>
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已经开始腐化僵硬的人，身体忽然开始变化，从僵硬到柔软。</P>
冰冷融化，慢慢有了温度。</P>
“月月？”</P>
他呼吸都紧绷起来，紧张弥漫，怕只是自己的错觉。</P>
手朝下，握紧她手捏了捏。</P>
是真的柔软起来了。</P>
巨大的惊喜淹没了他，他将她抱紧，想让她暖得更快些。</P>
再然后捧住她脸，声音颤抖，“月月，你醒了是吗？你睁开眼看看我……”</P>
她一直安静搭在眼敛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在他紧张的注视下，慢慢睁开了眼。</P>
宫恒夜喉结滚动，眼圈红得厉害，他目光轻颤着看进她的眼睛里，“月月……”</P>
睁开眼的人眼睫快速的闪动着，唇瓣动了动，嘶哑的开口，“小……小叔……”</P>
那瞬间，宫恒夜眼底的光彻底寂灭。</P>
瞳孔紧缩，死死盯着眼前的人。</P>
呼吸凝固，他慢慢松开了捧着她脸的手，因为情绪太过紧绷，额头青筋涌动，整个人都在颤抖。</P>
不过是瞬间，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狂躁感一波波拉扯着他的神经，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P>
如果说，感觉到她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变得温暖，他兴奋得要疯了。</P>
那这一刻，他绝望到彻底疯了。</P>
她看他的眼神，像尖锐的刀子狠狠刺进他的灵魂。</P>
他紧咬着牙根，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杀意再也无法控制，恨意蚀骨：“温夕，你去死！”</P>
（佛说：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是灵魂认出了对方。</P>
那如果我一眼认出你的灵魂，算是爱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