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吃点东西吗?”安安问她。</P>
“不吃了,不太饿。”</P>
宋嘉仪的神情恹恹的,视线空洞麻木,并不往安安身上去。</P>
安安很快将饭端了进来,支起病床上的桌板:“你伤了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几个月是好不了了,要努力吃饭才会早点好,这几个月就不要想别的了,安心养病吧!”</P>
宋嘉仪没再说话。</P>
目光牢牢盯着窗外,看似是在看风景,实则眼睛里头什么都没有。</P>
一脸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P>
安安看出她有心事,也不勉强,起身道:“饭我先放这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再吃吧!”</P>
她长长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别总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很多,兴许能帮你出一出主意。”</P>
“嗯,好。”</P>
宋嘉仪看也不看的敷衍。</P>
安安走后,房间重归于寂静。</P>
那一天,她在薛楠的手机里看到自己的照片,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蜂拥而至,将她当下的生活彻底颠覆。</P>
她明白了自己是谁,也知道了自己现在是谁。</P>
一场意外,她失去了亲人、职场、原有安定的生活,变成了一个顶着别人的皮囊活着的人,也因此她无法再坦然面对宋晋远的爱。</P>
她以为仅仅只是这样而已。</P>
她没有想到,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这副皮囊原本的主人。</P>
这叫什么?是上天给她开了个玩笑?</P>
还是原主人做错了事情,赔她一副皮囊算作补偿?</P>
可这副皮囊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了。</P>
事到如今,无论是做自己,还是做她,她都做不到了。</P>
这段时间以来,她实在是太累了。</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动机理由,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她的苦衷跟谁说?她又该向谁发泄?</P>
还是,因为她得到了这具皮囊的补偿,就该将这一切包揽,默默承受呢?</P>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呢?</P>
宋晋远那么轻易的就将她的死抹杀殆尽了。</P>
他为了把自己女儿摘出来,甚至不惜让别人背锅顶罪。</P>
如果他知道他费尽心机试图抹杀殆尽的人,正是现在取代他女儿的人,又会作何想?</P>
可笑的是,他还对她上演舐犊情深的画面,这让她如何去承受他所谓的父爱?</P>
她承受不起。</P>
她望着桌上的饭菜,心里逐渐涌起一股愤怒。</P>
她抬起手,将饭菜扫落了。</P>
瓷器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P>
她抬起手,将床头柜的花瓶,水杯,通通扫落了。</P>
她记得自己是气急败坏的,一生中大约也没有几次那样破罐子破摔过。</P>
满地都是她摔碎的东西,花瓶、水杯、碗、玩具、药、还有她喜欢的向日葵,都一一奉献给了冰冷的大理石。</P>
房间里再无东西可摔,就连点滴的吊瓶,都被她摔的稀巴烂。</P>
她看着自己的血液透过透明的输液管倒流,逐渐装满细长的管子,她对着管子痴痴笑出声。</P>
这是谁的血?</P>
是宋嘉仪的,还是她的呢?</P>
如果她将自己杀死,是杀死了宋嘉仪,还是杀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