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长三配小五,一个点儿!”盛梁镇“宏德超市”乌烟瘴气的后厅里,高伟把两张牛牌儿使劲儿往桌上一摔,自己面前一叠钞票往庄家那里一推,一脸的沮丧。
坐庄的是个小胖子,他当着高伟的面把钱过了一遍,笑得那叫一个嚣张:“两千八百块,伟哥大手笔啊。不过咱这也不是小打小闹,今天你只管放马过来,现金打卡照单全收。”
高伟输了钱心里窝火,可是赌桌上愿赌服输,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摸了摸干瘪的衣兜,狠狠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转身就走。
“怎么着,今个儿又立正了?”
高伟刚走出两步,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听着这略带嘲弄的声音,以为是这里的熟人拿他找乐,当即怒了:“谁立正了,老子特么的回家充电去。”
他扔出这句话,回头一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他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没见过。“你谁呀?我不认识你。”
中年人一笑,竟猴子一样一跃蹲在旁边一张椅子上,露出一个笑容:“认识不认识我没关系,关键是你肯定认识他。”他说着变魔术似的从手里甩出一沓毛爷爷,在高伟面前挑逗的晃了晃,“想要吗?想要他就是你的了。”
高伟先是一愣,随即他就明白了,原来这个老顽童一样的家伙是放高利贷的。在民间的地下赌场,都会有几个放高利贷的。这伙人放款基本上没什么条件,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是个人就可以给你钱。但相应的他们的利息很高,就拿高伟常来的这家宏德超市来说吧,一万块的高利,每天的利息就是五百。而且凡是干这一行的,或多或少的都带点黑色性质,所以他们不怕你不还。
高伟虽然沉迷赌博,可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程度。再说,他一向对这帮放贷的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这帮家伙就像苍蝇一样嗅觉灵敏,总是能闻着味第一时间出现在输光了的赌徒面前,而且不管是谁只要你拿了他们的钱,就像是丧神附体一般,逢赌必输,一输必光,绝对没有翻本儿的机会。
高伟一抬手打开在他面前晃动的那团红色,冷声说:“把你的钱拿开,这带腿儿的钱老子不需要。”
中年人并没有因为高伟这样的举动生气,仍然是满脸堆笑的说:“小伙子,别急,你误会了。大叔我可不是放高利贷的。这钱你拿去,赢了再还我,输了我也不要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是放贷的?高伟疑惑的打量起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只见他不到一米七的身材,一对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红红的鼻头,薄嘴唇,尖下巴上有几根稀疏的山羊胡,一头梳的油光水滑的黑发后面还扎起了一个短小的马尾。上身一件蜘蛛侠的外套,下身一条绣着牡丹花的沙滩裤,脚上蹬着一双明显大过脚掌的人字拖,不伦不类的形象真有点像后现代崇尚行为艺术的小青年。
他认识的放贷的都是面色面色阴鹜,目露凶光,有谁跟他这样搞笑的?高伟习惯性的眯起眼睛,“条件,什么条件,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敢做。”
“当当当当!”中年人见事情有转机爆出一个欢快的节奏,又是变魔术般手法极快的在手里亮出一个美女的大头贴,摸着他下巴上几乎可以一眼数清的几根山羊胡玩味儿的说:“不用杀人放火,如果你输了的话,只需把这个美女贴在你脑门上,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女人,这事儿就算完了。”
高伟听完他所谓的条件,惊得瞪大了眼睛。恶作剧吗?一万块就这点代价,你以为我是脸嫩的大姑娘吗?还是说这家伙压根就是个神经病?管他呢,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高伟一番思量决定还是答应他。
白送一万块的代价只是在头上贴个大头贴装女人,一听到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赌场里的人牌也不玩儿了,在高伟和山羊胡大叔身边为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伸长脖子瞪大了眼,惊疑、兴奋、嫉妒,各色的眼神在高伟和怪大叔手中那沓钞票间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