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叶无忧倒是清闲了,带着三小只在洛京四处晃荡,享尽天伦之乐但是朝堂上,却炸开了锅“诸位,觉得老夫的提议如何?”柳念平静道朝臣面面相觑,有些不敢作答高台上,姬皓月也微微蹙眉柳念所言,不得不说,很有诱惑力,甚至可以说是当下解决南蛮问题最好最优的方案但是,这个论调,在如今的大周,有些不符合大周历来标榜以仁恕忠孝治国如今此举,无异于打自己的脸此事,事关国体,姬皓月也不得不妥协柳念却淡淡道“诸位的顾虑老夫倒是略知一二”“老夫只问一个问题”“我大周的仁恕忠孝,是对天下人?还是只对我大周百姓论之?”郑英皱眉道“自然是天下人,我大周也是天下一员”柳念嗤笑“此言谬矣”“我大周百姓,受我儒家经典熏陶,故而能行仁恕忠孝之道”“九州之外,非我儒家传道之地,他为何能行我大周仁恕忠孝之道?”“这些调调,骗骗我大周治下百姓也就罢了,列位饱受皇恩,更是经年学授儒家经典”“就是这么读书的?”听着柳念的训斥,朝臣无不讷讷不语这位若只是太师,敢跟他顶牛的不胜枚举但是论起身份,在场的读书人都得往后稍稍这位可是千年一来第二位读书封圣之人,更是如今天下读书人执牛耳者还被尊为儒家大宗师,书圣随便拎出来一个身份都能让在场读书人闭嘴太宰张居源见冷场,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道“书圣先生所言,老夫也是赞同,但是我大周已然在南蛮驻军,此时正是紧张之时,若是强行推行新律”“恐激发民变啊”“到时候,南蛮若是被刺激的揭竿而起,与我大周也是不利啊”柳念冷笑“在南蛮之地,觉得新律好的人,才是值得我们拉拢的,诸位可知道,南蛮什么人觉得我大周新律好?”朝臣再次沉默,这些消息虽然不隐秘,但是语焉不详,在座之人又不慎关心南蛮变化,所以并不知晓柳念冷冷道“是南蛮千万生民”“我那不肖弟子给我了一份统计册子,大理司司员之前随军进入南蛮”“他们发现,南蛮之地等级森严,以大家长之法治国,家法既是国法”“杀人者,仅仅是赔以三斤粗粮,便能被族长揭过”“淫人妻女者,更是娶之即可”“如此荒蛮之地,也能行仁恕忠孝?”“你们当老夫的书,白读了么?”“当然,我那不肖弟子还给老夫说了个法子,凡是赞同王化南蛮的臣子,就把人送去教化他们,什么时候把南蛮百姓教化的如我大周子民一般,什么时候回朝”“陛下以为如何?”朝臣闻言,浑身一颤,心中咒骂不已,怀疑自己等人是不是拆了这师徒俩的祖坟?那来的这么多损招?!走一了小的,以为能安生点,结果来了个更难对付的。以前的那个只跟你讲法,但是说理说不过自己等人,所以偶尔还能站占上风。现在倒好,来了个理中之理,理的祖宗...这下子说不过,打不过,比不过...“噗嗤”姬皓月听罢,没忍住笑出了声轻咳一声,平静道“若是如此说来,此事,倒是可行,但是我大周人杰不容有失,岂能流落九州之外?”“不如这样,朕在镇南关起一座学堂,带着西潘多的手谕让南蛮青年才俊来我大周学习周律,推行周律,再让大理司出人帮他们搭起来大理司的架子如何?”“陛下英明”柳念淡淡道“但是有一事不妥,镇南关,不能在叫镇南关了”姬皓月会意点头“若是如此,确实不能叫镇南了”“冯保,拟旨,将镇南关改为安南关”朝臣看着女帝已然坐下决定,虽然心头不满,却还是忍住道了声--陛下英明下了朝,前排的重臣互相看了看,齐齐朝着姬皓月书房走去冯保正欲驱赶,清水在一侧悄悄摇摇头不多时,一干重臣,再次在书房坐齐姬皓月头也不抬,批改着自己面前的奏折“说罢,有什么不满的”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看向郑英郑英无奈,硬着头皮道“陛下,其实还是南蛮一事,我等觉得,既然南蛮国主在我大周,给他一块地又何妨?”“也能让南蛮安心,而不是继续与我大周其冲突”“现在陛下不仅不许,还要在南蛮推行新律,这...恐怕会激化矛盾啊”姬皓月摇摇头“朕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南蛮那边,有你们的玉石药材生意”“你们是怕起了冲突,耽误你们赚钱是吧”在场之人,顿时噤若寒蝉“放心,朕没有追究你们的意思,谁家都要吃饭,只要按律给我大周纳税,你们的生意再大,朕也不会过问”姬皓月平静道郑英苦笑道“陛下英明,但是...确实是不宜在激化矛盾了”“臣知道叶国公一片拳拳之心,但是,国与国之间,不能这般尖锋相对,不然两败俱伤啊”姬皓月冷笑出声“笑话!太傅大人,南蛮之事,我大周是胜者,还是大胜!怎么看你们的意思,朕还要让他们提要求?”“我大周能打赢他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服?朕打到他服!”“若还是不服!朕就亲自去南蛮!换一个服的做那个位子!”“朕倒要看看,南蛮谁还敢对我大周炸刺!”郑英不由得苦笑张居源有些无奈道“陛下,倒不是我等拒绝在南蛮推行新律,我等的意思是暂缓”“等西潘多身故之后,南蛮乱起来的时候,在推行新律,这会不会更容易让他们接受?我大周也能少些阻力”姬皓月闻言抬头,看着张居源平静道“太宰的意思,是让朕退步?”张居源无言以对姬皓月淡淡道“叶无忧的原话,公平是两个实力对等的人来讲的,人尚且如此,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国与国之间,可没有什么让步”“我们让,就是让他们进”“南蛮本就偏安一隅,如今更是元气大伤,我大周煌煌大朝,为何要给他退让”“告诉他,是大周扶植,他才是南国国主,若不然,他就是大周一阶下囚”“你让朕跟一个阶下囚让步?”张居源无奈一笑“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姬皓月嗤笑“你们的意思朕清楚,朕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的生意再大,也是朕护着你们,若是没有我大周做后盾,你猜你们的商队能不能出野人山?”“但是,有些钱,你们随便赚。有些钱,若是碰了,可就该死了”“太宰大人,西潘多的儿子,给你送了多少钱?”“朕这边看到的是300万两,姬妾30人,不知道你那边收了多少?”张居源脸色当即煞白姬皓月轻笑“宽心,朕不是要治你罪,朕是想问问,拿了这钱,你睡得安心么?你张家的商队,以你的身份地位,多少干净钱拿不到?非要迷了心眼收这笔钱?”张居源脸色红白交加,无言以对“回去问问你的好儿子,问问他,他是大周太宰的儿子,还是南蛮王子的兄弟”“若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让他去大理司报道吧”张居源当即拱手谢恩,再不言语姬皓月停下笔,看向眼前的朝臣“你们有位大周尽心的心思,但是你们安逸惯了,所以总是觉得天下人都是如我大周子民一般,但若都是如我大周子民,我大周怎么会有三面烽火?”“他们,是敌人,也只能是敌人”“叶无忧说的对,只有遵我周律,行我周法的人,才是我大周子民”“余者,皆是敌人”“对敌人,朕,从不手软。”“诸位,退下吧”在场大臣,如蒙大赦,匆匆离去清水适时端来温茶,柔声道“陛下,叶国公此举确实提气...”姬皓月轻笑“后边是不是还有但是?”清水羞怯一笑,点点头“放心吧,朕心中有数,他的本意,是在南蛮借助推行周律的理由,挑起南蛮百姓与当地大族的矛盾”“以往,他们那些大族沆瀣一气镇压百姓,现在朕派去的大军和大理司,就是打破这个僵局的筹码”“朕不信有人给他们晴天白日,他们会选择闭上眼”“而如果他们选择加入,那么,就是南蛮洗牌的时候了”清水顿时了然,赞叹道“原来如此,是用新律试探么?”姬皓月摇摇头“并非试探,是真为了推行”“不过也算是试探,试探那些人,到底坐不坐得住”...张居源府邸原本散场的大臣,此时有三五人一身便服正皱眉安坐张居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饮着茶水“张大人...陛下,这是在敲打我等啊”“呵,听听陛下说了什么?只有遵周律,行周法的人,才是大周子民,余者,皆是敌人,对敌人,从不手软”“陛下可没说是南蛮啊”张居源闻言,脸色微微缓和,涩声道“老夫何尝不知”“新律你我尚可接受,但是新法,无疑是让我等对自己动刀子,光一个直达天听的监察院,就已经让我等坐立难安,更别说再往下,还有个深入百姓的风闻使”“那帮人,可不是朝中这些御史大夫...”“他们只对陛下负责...只要有风闻,就送到大理司,若是让他们查实,呵呵呵”“这项新法要是落实,诸位头上可就套上连枷了”在场之人,齐齐长叹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请示“老爷,宫里来人,说有事相传,请老爷前去一叙”张居源神情一怔,不由得疑惑“你们暂时在此稍候,万万不要露面”几人慎重点头张居源匆匆离去不多时,看到冯保端着一根带着翠青绿意的藤条,正慢悠悠的饮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冯保笑道“太宰大人莫急,咱不过是帮陛下传个信罢了”张居源倒是没有怠慢,平静道“不知冯总管有何事相传?”冯保笑道“陛下托咱了两件事,一个就是告诉张大人,风闻使查人,只是查。”“二来嘛,就是这个藤条了,陛下的意思是,让张大人亲手教育教育您家公子”“谁叫您家公子办的事让陛下是越想越气”“陛下还说,明日让咱来您这府邸取藤条”张居源脸色惨白的点点头冯保见状轻笑“放心,陛下没有下旨,只不过心头不喜而已,毕竟您几位前脚跟陛下置气,刚出宫,后脚就坐一起了。陛下也膈应,你们这不是给陛下添堵呢?”张居源冷汗津津,无言以对冯保拍了拍张居源肩膀,轻声道“咱也有几句话想说说。其实张大人大可放心,陛下并无治罪之意,毕竟此事是陛下亲手按下去的”“但咱估计这是有且只有的一次,也是看在张大人劳苦功高的份上,这才揭过了,若是今后张大人一意孤行,下次来的,恐怕就是叶国公了”张居源浑身一颤,涩声道“老夫明白了”冯保满意点头,起身告退张居源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另外四人不由得紧张的看向他张居源苦涩一笑“别看了,咱们得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人看着呢”“老夫方才刚提了一嘴风闻使,冯保就来传信,说风闻使,只负责查。老夫猜陛下的言外之意,恐怕就是查一查,不治罪。只是攒着,若是哪天不听话了,就提溜出来宰了...”“所以诸位...该剪剪羽毛了”在场之人齐齐沉默“也该站队了”张居源叹道在场之人苦涩道“我等有的选么?”“这位除了是个女流之辈之外,其他哪一项不是顶尖...武功,才情,手段,心智”“唯一的弱点恐怕就是那叶无忧,但问题是...那位...也不差啊...这俩人一人改周律,一人推新法...要说没有计划,鬼都不信,老夫甚至怀疑,那人请这位黄袍加身都是计划好的”“一个擂鼓一个冲锋,呵...不愧是...呜呜呜”“刘大人,你要是想死,回你自己府邸随便腹诽,别再老夫这行么?”张居源死死捂住这人的嘴巴,冷声道度支司司长刘靖干笑点头张居源随即有些颓然的松开手,叹道“先剪剪羽毛,免得让陛下下狠心,召叶无忧回京”“若是你们手脚不干净,让大理司抓住痛脚”“你们谁给了陛下召回叶无忧的理由,就别怪老夫翻脸无情了”“老夫也想自保而已”“被他盯上,不把你们连根拔起,他就不叫叶无忧了”“所以诸位耗子尾汁吧”几人面面相觑,苦笑点头说罢,张居源拎着藤条,走出房门“张大人何去?”“你们自便,老夫要打儿子去”张居源头也不回道三人对视一眼,心头也是一跳“我怎么觉得,我家那孽子,恐怕也被人下套了”“保不齐是的,走走走,赶紧回家收拾一顿!好好问问!”“对的!要是再让陛下察觉,老夫这项上人头就送人了!”当天夜里,洛京各位大员府邸内,所有受宠的儿子哭的极为惨烈尤以太宰府邸最甚张居源边抽边问“说不说!说不说!你说不说!”地上,被困成一团塞住嘴巴,抽的翻来覆去的张士宵泪都快要流干了“爹啊!你问什么我都说!我说啊!您倒是把我嘴放开啊!”
第322章 不服?打到他服!(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