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词】</P>
纵然我是世间唯一的神,也求不得那份特殊的爱。可既然,你有一份善念,用来心系天下;那我也有一份善念,助你拯救苍生。 ——花千骨</P>
若有来生,吾宁摒弃礼教枷锁,神魔争斗,只痛痛快快爱一场,寻一处山川,并一世终老。 ——白子画</P>
……————分——————割———————线————— ……</P>
天乌压压的,倾盆大雨一刻不停歇地冲刷着江河与土地,悲伤阴郁的氛围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P>
就在刚刚,璀璨耀眼的神光降临了大地,所过之处枯木逢春,嫩芽新抽,被血染红浸透的土地重新覆盖上新衣,一切都在新生。</P>
奄奄一息的轻水在轩辕朗的怀里焕活新生,却没有半点死后余生的庆幸。相反,她泪眼滂沱,再也忍不住埋在男人怀里悲悸无声的哭。</P>
就在刚刚,千骨同她道别了,她说她并不怪她……</P>
可她再也醒不来了。</P>
众人怜悯地看着海面上的二人,白衣仙人的法袍已被血水染得湿透,从头到尾再不复半丝仙家姿态。</P>
他狼狈得坐在海面上,身体没有坠落,心却永沉在了看不见的深渊。</P>
怀里的女孩很安静,闭着眼,任性地抛下了俗务,沉眠在此刻。与此同时,也抛下了他。</P>
一掌、两掌、三掌……白子画不停打着自己,却除了痛什么都留不下。</P>
她竟这样心狠,留他一人永活在这寂静无声的世间,连同去的资格都不给……</P>
白子画悲到极致,竟绽开唇角笑了起来,低着头身形有些佝偻,杂乱的墨发挡住的是他痛苦的面容,与一滴滴滚烫坠落的泪水。</P>
只是,再没有人会心疼,没有人敢疼惜地靠过来了……</P>
笙箫默难以想象他此刻有多么痛,同门多年到底不忍。</P>
他飞过去,欲伸手安抚。</P>
“师兄……”</P>
伸出的手却被一股无形气浪格挡开,白子画抱着女孩冰冷的身体,蹒跚站起,脚下禁不住晃了下。</P>
笙箫默看得心惊,“师兄!”</P>
“小骨……师父带你回家,我们回家……”白子画喃喃着没有回头,始终背对着众人的方向。</P>
“师兄,你清醒点!你留不住她的!”</P>
同门千年,笙箫默何时见过白子画这等失魂的模样,别说哭了,就是表情外露都鲜少有。可如今,他痛失所爱,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样痛苦的事实就是他们这些旁观者都不敢接受,更何况亲自下手的他?</P>
但离去的人已经离去,活着的人还需活着啊!</P>
“师兄,千骨已经去了,你再痛也要接受啊。”</P>
这句话说得很艰难,瞬间止住了白子画离去的步子,下一秒银光浩荡,笙箫默瞬间被击飞。</P>
所有人都愣了,一时大气都不敢喘。</P>
血衣加身的仙人背对着人群,背影挺拔,纵使悲痛至极仍难掩风骨。他声音凉凉的,淡漠到一个从未有过的度,却不是云淡风轻的淡,而是再无一物的淡。</P>
世间冷暖,再无他份。</P>
“她只是睡了……再乱说,我杀了你……”</P>
摩严眼瞳颤动,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师弟说出来的,他怎么狠下的心?</P>
“子画,你这话……是要与我们断绝关系是吗?”</P>
被扶着的笙箫默气血翻涌,一口血又漫上来,被强行咽了下去。</P>
他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对方没答,但意思他们都明白。</P>
这么长时间以来,花千骨是维系白子画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如今斯人已去,还有什么留得住他呢……</P>
是他们师兄弟二人吗,还是险险存下的长留?</P>
估摸,没一个是。</P>
白子画没回头,摩严就那么执着地盯着,血丝漫开的眼睛包含了太多,多得任何人都承受不下。</P>
如果可以,白子画是真的很想杀了他,杀了这些逼小骨去死的人。可即使那样,又能如何呢?</P>
摩严欠小骨的,他们欠小骨的,仙界欠小骨的……他都不会忘,待完成了手上事,都要还回来……</P>
众人最终没等到回答,一阵暴风起,携着漫天风雨瓢泼而下,再一睁眼,海上人已消失。</P>
妖神出世的这段日子,六界都不好过,仙界败落,人间更是惨淡。</P>
那日格外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人们惊喜地发现身上的疾病没有了,干涸的江河再生了,就连焦黑开裂的土地都眨眼间生出了青绿的嫩芽。</P>
除了神,还有谁能这样?</P>
当下,人间的所有凡人,只要还活着,还能动的通通向天而跪,涕泪交加地感谢天地,感谢天神。</P>
白子画就是在人间恢复之后到来的。</P>
他抱着女孩穿过大街的时候,所有人都吓怕了,因为他们清楚的看见那女子垂落在外的手呈不正常的白色,一点人气都没有。</P>
“他居然抱着一个死人!”</P>
“天,大家快跑啊!”</P>
一阵鸡飞狗跳,所有人都惊慌地逃开了,没有人想和死人待在一起。</P>
徒步了不知多久的白子画终于停下来,他听见了人们说的话。</P>
低头去看,女孩容颜依旧,雪白的肌肤与精致的五官看不出半丝和正常人不同的点,唯一诡异的是——她太白了。</P>
也对,他们待在冰洞里太久,小骨一直躺在寒冰里,被冻冷了吧。</P>
“小骨不怕,师父给你暖暖。”</P>
他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着,大手贴上女孩苍白的脸,一阵寒意瞬间浸透骨髓。仔细去看,女孩的眼睫毛上还结着一层白霜。</P>
那是冻太久导致的。</P>
白子画眼瞳颤了瞬,忙去化开,随后环顾一圈,去了就近的一家脂粉店。</P>
“要一盒胭脂,口脂,快点!”</P>
小二被吓得一颤,恐惧的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花千骨身上,几乎是连跑带爬地拿。</P>
“客,客官,您要的东西。”</P>
白子画一把拿过,丢下铜板,瞬间消失在店里。</P>
到了庙里,白子画挥下清洁咒,将女孩小心翼翼放在绒毯上,自己跪在边上笨拙地去挖胭脂。</P>
“小骨再等等,师父就好了。”</P>
他俯身,骨节分明的长指温柔又轻缓地将朱砂红的口脂涂在女孩苍白的唇上,一下就活力了许多。</P>
正想涂腮红,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伴随着酒嗝与脚步声。</P>
“嗝~都是个死人了,你打点啥啊?疯了不成!”</P>
形容枯槁的老头一步一歪地走过来,浑然不觉骤然诡异的气氛。</P>
他走近了,努力聚焦目光去看,瞬间被惊艳到。</P>
“啧啧,这么标致的美人啊,可惜了,是个死的。”</P>
转头看白子画,伸手要拍。</P>
“小伙子,看淡点啊,人死了就让她下地吧,回头臭了得多难闻啊,那种味道会熏死人的。”</P>
一句话彻底惹怒了面前人。</P>
“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白子画眼神专注,为女孩匀完最后一点脂粉,避开眼睛大睁的尸体温柔地将人抱起,离去。</P>
临近傍晚,好不容易晴了半日的天又开始作妖了。</P>
寒风呼啦啦地吹,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步履匆忙,风吹得他们的衣服都快要掀起,猛的很。</P>
刚要打烊的客栈大门被人敲响,老掌柜算账的动作一顿,示意小二去开门。</P>
门一开,小二险些被鬼魅一样的白衣人吓死。</P>
“公,公子,小店已经打烊了。”他哆哆嗦嗦地说,被男人深邃漆黑的目光逼得直后退。</P>
白子画撑着一把伞,另一手环着女孩的腰靠在他怀里,一路走来,雨水打湿了他长及膝的发,身后夜色暗降,衬得身形有些萧索。</P>
“一间上房,一桶热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