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离开林府算是同过去的命格说了再见，往后虽不会大富大贵，但不会再有厄运降临，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了。”</P>
花千骨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小屁孩不用再受欺负了，往后也会有新的家人真心爱他护他，陪他长大。</P>
突然，她想起什么，转头问他：“师父，林进友已经死了，可那些助纣为虐，替他强掳少女的商贾呢？他们会不会遭到报应？”</P>
那些人那么坏，要是一点惩罚都没有，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那帮女孩？他们的父母可以得到官府的补偿金，可人毕竟已经没了啊，这又不是钱能替代的，怎么能就这么放过！？</P>
花千骨嘟着嘴，不服。</P>
白子画道：“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下的孽迟早会有反噬的一天的，现在他们能不受波及，但往后会发生什么，难说。”</P>
这话的意思是，兜兜转转还是会倒霉咯？这样她就放心了！</P>
拍拍胸脯，花千骨扯着白子画的袖子撒娇道：“师父，小骨饿了，想吃芙蓉斋的水晶汤包~”</P>
“上午不是刚吃过吗？”</P>
“上午是上午，现在是现在！你看天都要黑了，咱们就不回去自己做了吧~~嗯？”</P>
“你呀。”对于女孩的撒娇，白子画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P>
“好吧，依你。”</P>
“耶！”</P>
鉴于乡下离城中很远，白子画打算御剑回去，他挥手招出横霜，上去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拉就将女孩带进了怀中。</P>
花千骨是第一次和白子画共乘一剑，还是掌门才有资格使用的横霜剑，她压抑着微微兴奋的心，双手抱紧白子画的腰，眼睛悄咪咪睁开一条缝。原本是打量着脚下的光剑，可看着看着一切都被放大，进而变得模糊，脑中也蹦出了一幅陌生的画面。</P>
那是在瑶池。温暖如春，飘花如雨，五彩的瑶池水细波荡漾，水中央一根光秃秃的粗壮枯木直插入云霄，而她好像离那根枯木很远，视线拉近一点才看清上面绑了个小孩。</P>
他长得很好看，四肢被仙锁穿通，高高吊在建木之上，可能是太疼的缘故，他不断挣扎着，呜哇呜哇地直哭。看着他，花千骨感觉心脏好像被握紧，涨得发疼，还有一种特别想哭的冲动。</P>
姐姐，姐姐……</P>
是谁？是谁在说话？姐姐是喊她吗？是那个小男孩在喊？她竟然，有个弟弟吗……</P>
镜头一转，五色荡漾的瑶池水忽然燃起熊熊天火，男孩在烈火里痛苦挣扎，扭着身子不住啼哭，却怎么也逃不掉挣不开。晴天一声霹雳，头顶的五星陡然绽放出巨大光芒，合着天雷汇聚成一道耀眼金光，准确无误的朝着男孩劈了过去。</P>
“姐姐……”男孩发出最后一声哭喊，身体瞬间化做云雾，永散人间。</P>
花千骨呼吸加重，紧抓着胸口的衣裳，再也忍受不住地弯下腰去，泪水一滴滴坠落，随着风儿蒸发不见。</P>
“小骨！”</P>
白子画发觉了不对，忙将剑身变宽变长，蹲下身抬起女孩的头，却见她满脸都是泪水，锁紧着眉头面色白得如一张纸，整个人宛若山坡上脆弱的蒲公英，山风一吹就要飘散而去。</P>
花千骨伸出苍白得青筋可见的手抓紧他的袖摆，泪眼婆娑地问他：“小月是谁？”</P>
白子画瞳孔一缩，面色惨白。</P>
许久没有回答，花千骨渐渐松开手，眼睛一阖竟晕了过去。</P>
这一昏，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P>
醒来的时候屋中燃着沉香，不算浓郁的味道闻着让人很舒服，花千骨指关节微微动了一下，趴在床边刚刚睡着的男人瞬间被惊醒，他喊了声“小骨”，手中的柔荑却瞬间抽走。</P>
他睫毛颤了一下。</P>
起身，他垂着眼没看她，只道：“没什么大碍了，你既然醒了，我就先回去了。”</P>
转身，离去的步子有些踉跄，一缕头发颓然地荡在身前，随着步伐轻晃着。</P>
女孩却喊住他：“白子画。”</P>
轻轻一声没什么情绪，却成功让他停了下来。</P>
花千骨幽幽看着身上的被子，半晌，问他：“转世后的小月，现在何处？他过得好吗？”</P>
她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那场突如其来的回忆。正因如此，她很想知道当年代表妖神善良一面的魂魄被他收走后送去了哪里，是否投胎成功了，现在又在做什么。她不指望转世后的小月还记得她，但只要知道他过得好，没什么苦难，她就安心了。</P>
脑海中渐渐浮现小男孩纯真无瑕的脸，白子画默了一会儿才答：“在草原上，明天我带你去看。”</P>
说完，他径直出了房间，轻轻把门带上。</P>
早料到了这一天不是吗？小骨不会永远甜甜地喊他师父，他也没办法骗她以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如果那么做了，不止小骨会恨他，他自己也会唾弃自己。</P>
什么时候开始，能好好和她坐着说一会儿话成了这么遥不可及的事了？真是……太可笑了。</P>
桌上的水晶汤包还热着，是他半个时辰前特意出去买的，本想她醒来之后能吃上，可如今看来，只能浪费了。</P>
白子画唤来趴在墙角的哼唧兽，将热腾腾的汤包全喂给它，自己衣服都没脱便上了床，但究竟睡没睡无人可知。</P>
次日一早，飘雪纷飞，花千骨穿好衣服打开门，迎面一股冷风。她搓搓手，哈出的气都是白色的。</P>
一个人走去厨房，哼唧兽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一蹦一跳地跟在她腿边，短短的四肢搭配萌萌的外表，看得她想笑。</P>
白子画正在摆筷子，一尘不染的桌上放着两碗粥，一碟白面馒头，两个煮好的鸡蛋，一根水煮玉米，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P>
花千骨下意识坐到正对门口的长凳上，坐完才后知后觉，原先的那条板凳已经被撤了，她坐了这条白子画就只能站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