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挺过肖军的逼供,让圣林成了看守所在押人员中的英雄。
几个今年新入警的管教,有事没事总是愿意到301监室转一转,见识一下圣林到底是何许人也。
据说是王所长的小姨子,承包接见室和超市的蒋菲菲,每次到号里卖菜时,给圣林的那份儿都要比别人的两份儿还要多。
301监室的人甚至都跟着借光,少吃了不少亏——不是占了便宜,只是少吃亏了。
因为看守所卖的东西实在是太贵了。本来卖的就比买的精加上是独家垄断经营,买家永远不要想占什么便宜。
掌管女号的几个女管教,也纷纷到301号门口转转,见识一下圣林其人,发几声议论后离去。
在最近一次扫黄行动中被抓进来,号称兴阳一姐的芳姐,在与干警食堂做饭的卢师傅达成某种身体接触的交易后,由卢师傅传来一个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圣林,我爱你,你是我们兴阳全体性工作者的偶像。如果将来有一天出去,记得去找你芳姐,兴阳全体性工作者,愿意免费为你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下面还画了几颗心,被一支箭串在一起。
圣林在外面时,就听说过芳姐其人,据说美艳妖冶至极。不过,那手如同儿童版的字,却与她的艳名实在不相配。
因为圣林受伤,看守所对301监室的管理也松了许多,这让同号的人,对圣林在敬佩之外,增加了许多好感。
一个人是否受一个群体的接纳和欢迎,主要在于他是否能够为群体带来利益。这一点,在看守所表现得更为明显。
由于陆烟客的关系和圣林本身的战力,他很快就在看守所里的站稳了脚跟。随后,家里给他送来许多食品,日用品,并存上了五万元钱。
圣林向来就大方,在看守所里也是如此。同号的人跟着他借了不少光。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说是与帝王无异,也不是虚言。
身体大致恢复后,圣林就开始跟着陆烟客学习算命术。
对于算名术,爷爷小时候就给他打下了基础,现在又有陆烟客的倾心指点,所以进步很快。
学习算命,其实是很费时间的。但呆在看守所里无所事事,正好一边用来填补无聊,一边准备应付警察。
虽然第一关胜利地挺了过去,但圣林并不认为肖军会就此罢休,他还得准备应对更加严峻的考验。
肖军确实没有就此罢休,新的考验很快就来了。
这一次,是两个强光灯。一左一右地照着圣林。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索性就闭上双眼。
但是,眼睛可以闭上,热量却避不掉。不到10分钟,圣林就感到浑身灼热难忍。
但他被锁在铁椅子上,动身不得,只有强自忍耐。
“圣林,想开口时,就吱一声,立马把灯给你撤掉。”
肖军放出了诱饵。
圣林的伤虽然有所恢复,但仍然很虚弱,伤口还不时疼痛,此时在高温灼烤下,浑身好像被扔进火炉里,似乎就要冒出烟来。
“说吧,说了就解脱了,说也是判你,不说也是判你。反正你是出不去了,何必自寻苦受呢?别硬挺着了……“
起初,圣林还能听到肖军的声音,继而模糊,继而细若游丝,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昏过去了。但马上又被用凉水浇醒了。
上次的两个协警过来,给他的上半身抹上清凉油,下半身抹上辣椒油,鼻子里挤上芥末油,嘴里灌进不知是什么糊状物,一股强烈的辛辣味,令圣林几乎窒息。
强光灯再次亮起,这次又多了一个。光热辣辛等不知何以言说的感觉,让圣林如百蛇嚙心,千刀刮骨,万剑挑肉,亿针刺骨。
他想动一下,可是,双手被拷着,双脚带着镣子,全身被用绳子死死地绑在铁椅上,根本动不了。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死去,死了,一了百了。
可每次昏过去之后,又被弄醒。凉水已经弄不醒圣林了,警察又用上电棍,击醒圣林。
说是醒来,也只是喘口气而已。
此次审讯,连续进行了40个小时,用刑的警察换了4班。
肖军出去了,又回来,又出去,又回来,终于沮丧地说:送回去吧,倒真是条汉子,就是我,也早就招了。
当圣林被扔到号里的铺板上时,他恢复了一点知觉。
他想说:别再折磨我了,我承认杀人还不行吗,判我死刑吧。
但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了。
这次,圣林连续昏睡了3天3夜。然后,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全号的人都大眼小眼地盯着他,个个眼里充满了血丝。
汤文静跑到门口,用脚踢着门,大喊:圣林又醒过来了!他死不了。
接着就听见号筒子里一片欢呼声,其它监室的在押人员也兴奋起来,管教们似乎也充耳不闻,五六分钟后,才慢慢腾腾地进来,训斥道:叫什么叫,都给我老实点儿,再叫,统统把你们扔小号里。
嘴上如此说,心理却道:哪有那么多小号关这帮混蛋。
从这次提审开始,医生老王就一直守在看守所,连大门都没出。
他在感情上,已经完全站在了圣林一边,而刑警队那帮混蛋,则完全成了罪犯。
这3天3夜,他不知进了301监室多少趟,就连一个人不准进入监室的铁律,他都抛在脑后。
奇怪的是,昼夜有人值班,有人看监控,他这些违反规定的做法,竟然没有人来制止。
平时放个屁,上司们都能很快知道,可这次,所长、副所长好像都成了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监区长、分监区长之类,更是如此。
既然没人管,老王索性就大大方方,他才不担心号里那帮犯罪嫌疑人会对自己有任何不轨企图呢。
老王给圣林检查了一遍,还用手电筒照了照眼睛、口腔。圣林被灼烤的皮肤已经结了疤,胸前一个小小的观音像耷拉下来,轻轻地晃动着。
”这傻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这么快就开始恢复了,真是个奇迹。老陆,好好照应着,这小子,有种!以后,你每天到医务室一次,向我汇报他的病情。”
老王嘟囔着,关上号门去了。
陆烟客答应着,突然心头一亮,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号,他明白,机会来了。
于是就说自己头疼,王医生就把他提了出去。
第二天,肖军又带人来提审圣林,当班的是刘管教,他请示王所长,并且表示,以圣林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提审。
王所长自然知道情况,犹豫了一下,说道:征求一下王医生的意见吧。
王医生的意见直截了当:坚决不行。
王所长说:局里压力很大,叫我们全力配合刑警队。
王医生盯着自己这个堂弟,看了很久,终于说道:
“你总算还知道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还算是个王家子弟。人在做,天在看。我总觉得,这个圣林是冤枉的,这两番大刑下来,就算是你,也早就屈打成招了。
如果圣林死了、残了,将来有一天又证明他无罪,他的家人岂能善罢甘休?那时,你作为所长能脱得了干系?
现在受点儿压力,总比有一天,你作为一个玩忽职守的罪犯,被关进自己曾经任所长的看守所里强。
给自己留条路,别跟着他们把事情做绝。圣林不是个凡人,给他十天半月恢复。顶多再有一两回,圣林挺过去,肖军也就泄气了,自会想别的办法。
圣林有罪也罢,无罪也罢,只要没在咱们手里出事儿,咱就没什么责任,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