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漫天要价(1 / 2)

狱内侦查处的职能,是侦查处置监狱内犯人的重大违纪事件和犯罪事件。

所以,犯人们只要是看到狱侦处往小号押人,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这几天,直属队的犯人就摊上了大事儿,因为他们中的20多人已经被关进了小号。

这就证明,关于在直属队搜出大量违禁品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直属队犯人与其他犯人不同,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或者,至少,其亲朋好友是有钱有势的人。

就连各生产监区的警察,有时都得对直属队的犯人客客气气的,以免给自己监区的犯人带来麻烦。

所以,虽然“号称是犯人中的精英的直属队的犯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这种说法,早就是全监干警和犯人的共识,虽然现在已经有20多人被押进了小号,虽然这次是玉棠公主亲自主持大局,但是,人们对最后的结局仍然不敢乐观。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已经有传言说,监狱管理局和省司法厅已经因为这次事件,对一监狱不满了。

因为赵玉棠竟然连他们的面子都不给,把他们的关系犯人也关进了小号,并且打算严肃地处置。

就算几位厅局长官亲自打电话给监狱领导,监狱领导找赵玉棠协调,也叫赵玉棠坚决给顶了回去。

不过,要是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就会解决的话,那可就太天真了。

一监狱虽然是全省监狱的龙头老大,但再大也不过就是一个监狱而已,还能大过你的上级主管部门——司法厅和监狱管理局?

于是,由司法厅和监狱管理局组成的检查组开始行动了。当然,不是检查第一监狱一家,而是全省40所监狱都检查。

检查和被检查,从来都是一个博弈的过程。

检查者想发现更多问题,揪住对方的小辫子。

被检查者也不会坐以待毙,会采取刺探情报,在检查组内部收买内奸,以及突击上硬件,健全软件,甚至干脆就弄虚作假,瞒天过海的方式来应对。

当然,最后的总结会上,双方会坐在一起,查摆问题。

不过,真正达成妥协,还是在会后,在酒桌,在宾馆房间,在汽车后备箱,在衣袋里的红包这些层面上。

但是,事情也不是回回如此,比如,这次,就是个例外。

以往上级检查,大多是先发文件,就是不发文,也有个事先通知。

像这类检查,基本上都是先检查省会以外各市的监狱,最后才来检查监狱城的女子监狱、新入监监狱和第一监狱。

可这次,第一个就检查第一监狱。

不仅事先没有任何预兆,而且挑的时间也很刁钻,在星期五晚上5:30分左右。

之所以挑选这个时间节点,一是周末,二是这个时段,正是白天刚下班,而夜班值班人员也松懈,甚至还有没有到岗的时段。

检查组的突然袭击收到了预期效果,一监狱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被检查出的问题有:监控室有一个人脱岗,看守队一个警察酒后上岗,一个穿便装,不穿制服。

生活卫生科伙房有两个犯人用酒精块私设小灶做饭。八监区一个犯人私藏一部手机,被翻出。

老残监区几个病号的床铺卫生太差,2个值星犯人的头发太长,在出监前2个月就开始留头发了。

九监区的犯人文明礼貌差,在检查人员进入劳动现场时,有的犯人不起立致意,还是继续低头劳动。

有一个犯人的裁衣剪刀未按规定上链上锁,存在生产和监管安全隐患等。

清监查号和检查完后,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一监狱的领导成员和中层干部也都被叫来,参加点评会。

除了那部手机,剩下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这让赵观澜感到放松了许多。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检查组没有发现更多的问题,这证明了一监狱在管理上确实要比其他监狱好过一截。至少,这次整纪活动,收到了明显实效。

再退一步讲,就是犯人们的警惕性还是不错的,有些违禁违规物品藏得较深,没有被发现。

每到风声比较紧张,比如上级检查或者是在整纪期间,犯人们都会把违禁品藏起来,等风声过去之后再拿出来。

这些手段本来是用来对付狱侦处和各自监区的翻号检查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在省厅和省局的突然袭击中,派上了用场。

这让赵观澜回想起那天从直属队翻出来的那些东西,如果没有段子爵半路来那么一下,要是今天搜出了那些东西,可就不仅是丢人现眼那么简单了。

不过,让赵观澜奇怪的是,带队的万副厅长在讲评中却没有提手机的事儿。尽管没提手机,其他的仍然讲了不少。

包括队伍建设,尤其是年轻干部的成长和提拔上,要把好关,增加透明度,经得起检验。以及安全生产,创造良好的改造环境、改造风气、和改造氛围等。

还特别强调,不要用有色眼镜看待犯人,就算有的犯人家境较好,有些关系,但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比其他犯人更坏,不应该把他们和其他犯人对立起来。

法律和监规队纪面前,所有犯人一律平等。要给犯人出路,即使犯了错误,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要让他们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这次发现的问题,一监狱过后要认真反省,拿出处理意见,上报到省局。

这次没有发现的问题,也不等于以后没有,也不等于就什么隐患都不存在,今后省局还要继续加大对各监狱的检查、督促和指导。

就算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万副厅长的意思,那就是,这次检查,就是冲着赵玉棠不给省局、省厅面子来的。

这次你一监狱侥幸,没发现你其他重大问题,以后不一定老是那么走运。

赵观澜照例讲了一些套话后,就散会了。

按照常理,此时应该是吃饭了,虽然一监的人大都吃饭了,检查组的人可还都是饿着肚子的。

赵观澜跟万副厅长说:吃了饭再走吧。

万副厅长见赵观澜语气不太诚恳,就说,不打扰了。

一般情况下,此时赵观澜应该坚决挽留,并且说出诸如要是不在这里吃饭,就是对我们一监狱有偏见,领导对我们不重视,对我们的工作不支持这类假装要挟领导的话,然后万厅长装作非常为难的样子,留下来吃饭。

可是,这次,赵观澜没再多说,竟然任由检查组一行人走了。就连例行的礼品都没给。

检查组的车消失在滚滚车流中,沉重的铁门关上了。

见一帮人还聚在一起不散,大眼瞪小眼的,赵观澜挥挥手。

“该干活干活,该回家回家。我不是还没死吗,有什么倒霉事儿也轮不到你们,我先顶着呢。我就不信,还能把一监的大门给拆了卖铁?”

众人散去,办公室许主任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