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明闻着蓬松的被子上太阳的味道和香皂的味道，很累，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担心莫斯科那边会不会出什么变故，担心囡囡，今天爷爷奶奶的老态又让他五内俱焚，还有小婉和小宝已经完全长大了，特别是小婉，现在掂起锅铲一副大家风范。</P>

还有伍师傅，当年他秘密回国时就是伍师傅带的他，老头儿看到他，还促狭地冲他挤了挤眼，悄悄地朝小婉方向比了个大拇指，好像在说，你看，你的小婉妹妹，现在是我的得意门生啦哈哈。惹得他差点没笑出声。</P>

外面本来很安静的，一点人声都无。突然传来的一阵汽车的轰鸣声，过了一会儿还有轻轻的脚步声。他半坐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发现是小婉正在进进出出不知道忙些什么。</P>

小婉今天中午只喝了半杯樱桃酒就没喝了。席间她发现季语明根本没吃多少东西，等众人睡下了，就开车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上好的五花肉，还有一个小煤炉子和几块蜂窝煤。</P>

她还记得季语明说过，最爱吃红烧肉的，中午是没来得及，晚上就想好好给他做一碗。林家现在都用液化气做饭了，可红烧肉用煤球炉小火慢炖才最好吃。她就开车去了得意居拿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还有一个小煤球炉子回了家。</P>

她正在厨房忙活着，抬头看到季语明走了进来，仰头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就跟在L市的时候那样。季语明也跟小时候一样，拉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厨房门口陪她。</P>

小婉看了看厨房的几个锅，发现还有半锅中午没喝完的鸡汤，就放在煤气灶上热到滚开，在大碗里打了两只鸡蛋进去，加了多多的胡椒粉搅开，把鸡汤冲进去，然后往里面放了一把香葱香菜，又豪气地放了多多的香油，端给了季语明，让他先喝着。</P>

这一幕太熟悉了，季语明接过碗，两个人都笑了。好像又回到了初见时，季语明吃了半锅鸡汤那个时候。四年不见的隔阂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P>

季语明小口啜着鸡汤，感觉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身上又有了知觉，又酸又痛又乏。估计一沾床就能睡着。他却不愿意去睡，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红烧肉在砂锅里的咕嘟声，还有小婉的唠叨。</P>

小婉一边手下不停地准备晚上要吃的菜，一边絮叨：“你回来能待几天？是不是还要走？囡囡怎么样？你要是有空，今天晚上或者明天跟我去看看干妈。哎我跟你说赵叔好象出事了，前几天干妈都住院了，人瘦得都脱了形，我问爷爷，爷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对了，我开了个餐馆你知道么？可火了我跟你说，吃饭的人天天排长队，对了，咱爸这几年干了好多大事，有空了我一件件说给你听。。。。”</P>

她说了半天没得到半点回应，一扭头，看到季语明坐在那里靠着门框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