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他偃了情绪，耐着性子道：“这确实是我的问题。”</P>
随即，他又好生地道：“那你现在把之前我对你的好当作追求，仔细想想。”</P>
景稚思忖了会儿，抬眸时实诚地道：“没有讨厌过，因为你把我保护的很好。”</P>
傅京辞闻言矜怛地收回目光，如钩的眉眼浮着一丝满意。</P>
不错，没白养。</P>
“那些追过你的人，你看不上是对的。”傅京辞伸手护了一下景稚，语气慢条厮礼，“保护不了你，就没资格追求你。”</P>
景稚缓缓投去微微波澜的目光。</P>
“‘媆媆’不是娇软柔弱，而是温柔美好，虽生于繁忙喧闹，但从今往后，长于繁华锦绣。”</P>
万籁寂静，景稚的心怦然跳动。</P>
以为救赎的是光，却在光中看到了从容走来的他。</P>
思绪仿若拉回到十五岁那年，景稚坐在高一的教室里，她依然记得那篇全文背诵的《氓》，与《孔雀东南飞》一样都是「语文」送给学生们在爱情中的箴言。</P>
直到现在她都一直牢记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P>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一点一点喜欢上了傅京辞。</P>
“你这是想照顾我一辈子吗？”景稚灵动地眨了下眼，收回目光。</P>
“你愿意吗？”傅京辞语气从容却又认真。</P>
“我考虑考虑。”景稚骄矜一笑，狐狸眼漾着一缕柔情。</P>
傅京辞没说什么，只轻轻一笑，不疾不徐。</P>
正巧这时，到了“与你共华发”照相馆。</P>
入目所及，店铺门面是很复古的正红色系，中式风的logo上印有一句：多情不笑我，惟愿与你，共生华发。</P>
这句话是根据诗人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以及《红尘客栈》的“我只求与你共华发”结合所做。</P>
一进店，店长恰好笑盈盈地出来迎接。</P>
景稚颔首回了个礼，眼波流转，缓缓看向了四周。</P>
一楼的大厅内，坐了许多排队等候拍摄的情侣，有人满目都是对方，有人就是那个“对方”。</P>
片刻后，景稚和傅京辞上了三楼。</P>
原本正常拍摄是有妆造要做的，但两人不想这么麻烦，就直接进行拍摄。</P>
“只是简单的拍几张合影，但是我发现……”景稚看着傅京辞的衣裳，眼尾微微上扬，“我发现我们今天穿的就很适合拍照。”</P>
景稚的话刚一说完，摄影师拿着相机拍下了第一张。</P>
傅京辞侧首看向景稚，回应她刚才的话似的，伸手摸了一下景稚的头。</P>
摄影师正巧拍下第二张。</P>
而第三张，则是两人坐的端正，面对镜头，微微一笑时的抓拍。</P>
……</P>
半个小时后，景稚和傅京辞坐在休息室内，拙言拿来洗出来的成片。</P>
新中式风格的红底照，照片中的景稚穿着玉茗白云锦旗袍，上面的流苏如同纤云，耳上别了一朵秀小的绒花制作的白玉兰，腕上一只祖母绿玻璃种翡翠手镯高贵典雅。</P>
而傅京辞的这套定制西装也偏向于新中式风格，融合了传统纹样，内搭一件丝绸制作的水墨印花衬衫，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上，右手中指戴了一枚色泽深沉的帝王绿翡翠戒指。</P>
一只祖母绿手镯，一枚帝王绿戒指，一个色泽澄澈干净，一个色泽深沉内敛。</P>
景稚拿着照片，满目欣喜地端详了会儿，然后放下照片，起身笑盈盈地对傅京辞道：“我出去看看别人怎么拍的。”</P>
傅京辞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并未抬眸，目光敛着，不轻不重地问：“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P>
“中国人的优点之一就是爱凑热闹。”景稚无奈地撇开目光，“什么叫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当然是去感受氛围啊。”</P>
傅京辞转眸不以为然地盯着景稚。</P>
景稚细眉轻拧，努了努嘴，叹了一口气后，抚着旗袍又坐下了。</P>
傅京辞敛眉，戴着帝王绿戒指的右手随意松弛地搭在茶桌之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有条不紊地轻敲着。</P>
景稚喝了一口茶消消气，放下茶盏时带了点力气，发出轻微的一声瓷器碰撞音。</P>
傅京辞睬了一眼，看到景稚抑着的嘴角，薄唇微抿，沉声询问：“又是哪儿不合你的意了？”</P>
景稚瞟了一眼，拧着的眉心更紧了，“别人都说和不扫兴的人在一起很快乐，没想到我却谈了个爱扫兴的男朋友。”</P>
“别人是谁？”傅京辞停下手中动作，眸光霎地凌厉了起来。</P>
景稚陡然一顿。</P>
“家住哪儿？”</P>
“男的女的？”</P>
窒息三问，问得景稚嘴张得圆圆的，满眼不可思议，“是小红书上的网友说的，你是用老年机吗？还是你的手机没有5G网？”</P>
景稚气得快要冒烟了。</P>
傅京辞握着茶杯的手用力一紧，眯了下眼，须臾后，持着茶杯啜了一口，转眸看向别处，息了怒意。</P>
“我只是担心你。”傅京辞缓缓放下茶杯，“没有阻拦你的意思。”</P>
景稚垂下眸，轻声一句，“那你下次直接明说嘛。”</P>
傅京辞薄唇微抿，“知道了。”</P>
景稚微勾了下唇，起身道：“我去了，马上回来。”</P>
“好。”傅京辞垂眸看着桌上的照片，“注意人多别被挤到了。”</P>
“知道了。”</P>
景稚应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出去了。</P>
室内安静下来，拙言看着自家少爷，良久，微微抿了下唇。</P>
“拙言。”</P>
“少爷。”</P>
“笔给我。”傅京辞伸手。</P>
拙言反应过来，将自己西装口袋上夹的钢笔递给傅京辞。</P>
傅京辞手中拿着一张两人正坐对镜而笑的合照，他凝神静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钢笔，在照片的背面写下了一句话。</P>
——只求与你共华发。</P>
写完，他合上钢笔，将照片刻意穿插到所有照片的中间，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P>
卿卿之心，搁笔至此。</P>
拙言接过钢笔，静静陪着少爷等少夫人。</P>
过了一会儿，景稚回来了。</P>
傅京辞看她心情不错，眼角也不禁跟着上扬，“开心了？”</P>
景稚灵动地撅了撅嘴，然后走到傅京辞跟前，拉起他的手，“走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