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稚走神地想了一会儿，脑中浮现景婳言笑晏晏的模样。</P>
她的微笑很温柔、具有感染力，墨色的长发卷成风情万种的大波浪，上身白色丝绸衬衫，下身肤色包臀裙，生得袅娜纤巧，举手投足温柔平和。</P>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景婳莫名有好感，甚至有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很想主动结交。</P>
檀竹看景稚出神的样子，猜出来了意思，便试探着问：“小姐要是对她感兴趣，我让她过来见您？”</P>
景稚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你帮我问问她在哪儿吧，我去找她。”</P>
“好的。”</P>
檀竹应道，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已添加但从未聊过天的联系人，快速打下一段话发送了出去。</P>
贺宸屿身边的小官儿几乎秒回。</P>
檀竹看着消息念了出来：“在下面会议室的茶水间。”</P>
“好，谢谢。”</P>
景稚把水果叉放下，起身心情愉悦地整饬了下旗袍。</P>
……</P>
顶楼过道里，有个男特助正拿着一份文件匆忙从秘书办走出来，余光看见景稚走来，立刻顿足，恭谨地颔了下首。</P>
景稚和檀竹点了下头。</P>
檀竹正要开口让这个特助带路，景稚微微抬手拦了一下。</P>
“他看起来还有事要忙，我们不要给先生的人添麻烦。”</P>
檀竹意会，立刻朝这位特助微笑示意了下。</P>
特助轻抬了下拿着文件的手，又颔了下首后朝电梯走去了。</P>
景稚和檀竹来到专用电梯前，檀竹摁了下电梯键。</P>
电梯门开，两人进去后，景稚顺手摁了下下一层的电梯键。</P>
檀竹收回半空中的手，决定将斟酌已久的真心话说出来。</P>
“小姐......”</P>
“嗯？”</P>
电梯门开，两人走出去。</P>
景稚侧眸看向檀竹，微微一笑：“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P>
真心实意待人和温柔体贴这两个点，是所有接触过景稚的小官儿都有的感受，檀竹明白，所以决定将真心话说出来。</P>
“小姐，情侣之间，一方总想着不给对方添麻烦，这种客气在另一方那儿，可能就变成了疏远。”</P>
她没有敢直接将先生小姐带入，因为这只是她的愚见。</P>
这一层来往的人多了许多，各有忙碌，但他们不管知不知道景稚的身份，都认识檀竹胸针上的那朵珐琅玉兰花，也知道玉兰胸针背后的权力，固然就推测出了景稚的地位，于是心照不宣的恭敬起来。</P>
景稚已经习惯了这些让她觉得愧不敢当的恭敬，为了不被人误会，她已经学会在脸上挂个温雅的微笑了。</P>
她看着前面的路，心里思忖着檀竹的话，随后平静地道。</P>
“你说的是对的，这种情况在爱情里比比皆是，不一而足。”</P>
表达了自己的肯定后，她再不疾不徐阐述内心想法：“你是知道我的家境和原本在社会上的处境的。先生……先生把我从泥泽里拉出来，与他是不费吹灰之力，但要是让从前的我自救自己，恐怕难于登天。”</P>
“我心里感激他，所以想少添麻烦、少给他丢脸。”</P>
“啊？”檀竹顿时定在原地，“那您和先生在一起，是冲着报恩去的，还是喜欢啊？”</P>
景稚回眸看着檀竹，须臾后，认真道：“当然是喜欢。”</P>
说着，她拉着檀竹继续往前走，侃侃而谈：“就是因为喜欢才小心翼翼。”</P>
檀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P>
正巧，一个持着水杯的员工从前面的茶水间出来。</P>
景稚有预感地拉了拉檀竹的手，快步往前走去。</P>
刚到门口，茶水间就传来声音。</P>
“你一个花瓶秘书整天没什么事干，让你倒杯水你还不乐意了？”</P>
景稚眉心轻拧，渐渐停下了脚步。</P>
“我不是没事干。你人都来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倒水？”</P>
女孩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温软，但夹带着一丝不屈服的坚定。</P>
虽然景稚很不希望这个被职场霸凌的女孩是景婳，但第六感却告诉她就是。</P>
“公司养着你，你却一点事不干，还总是不服从吩咐，难怪小贺董不喜欢你。”</P>
“就是，谁不知道你喜欢小贺董啊，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好，费了挺多心思吧？可惜啊……”</P>
“大家每天都又累又辛苦的，就她一个人笑得这么开心，看到她笑就烦。”</P>
“你们说她那么会陪笑，私底下不会是乱女吧！”</P>
刺耳又可笑的谩骂声拉起一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景稚紧蹙着眉，仿佛是自己被骂了一样。</P>
“你看她这个样子，不会去小贺董面前哭吧？”</P>
“她怎么敢？她只敢对着小贺董笑。”</P>
“也对，毕竟.......”</P>
“别说了！”</P>
景稚忍无可忍地站出来遏止道。</P>
入目所及，三个秘书风打扮的女孩站在一边，她们的对面正是吞声忍泪的景婳。</P>
四人闻言，纷纷侧首。</P>
景稚上前走到那三人面前，细白的手握成拳，嗔怒地盯着几个人。</P>
身后檀竹立刻冷声责问：“你们又不给她发工资，有什么资格命令她？小贺董喜欢谁，轮得到你们来说？保持良好的形象是对事业的尊重，怎么到你们这儿就变成诟谇谣诼的焦点了？”</P>
说到这，她冷眼一扫，“连看到别人的笑都会心烦，你们的生活是有多不如意？！”</P>
好犀利的一通反唇相讥。</P>
三人吓得芒刺在背，眼神游移不定。</P>
毕竟是能直接对特助下达指令的高级小官儿，她们就算是再不服也不敢得罪，何况她们其中还有人知道景稚在太平海纳的身份地位。</P>
当即，三人汗流浃背地颔了下首，不敢多留一刻的灰溜溜的离开，只是还有一个怏怏地白了一眼景婳。</P>
几人走后，景婳抑塞地叹了一口气，再抬眸时一双带了点泪珠的清眸含着破碎的笑意。</P>
“谢谢你。”</P>
这话是对檀竹说的，檀竹立刻解释道：“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小姐的意思。”</P>
景婳闻言转眸，“谢谢你，景稚。”</P>
突如其来被叫名字，景稚眼底愠怒倏地转为受宠若惊的喜悦。</P>
“你……认识我？”</P>
闻言，景婳点了点头，看着景稚的眼神透着达地知根的亲切。</P>
***</P>
彼端继半个多小时后，太平海纳本次会议进入二十分钟的会间小憩阶段。</P>
会议人员纷纷转入中式茶歇厅。</P>
有人正从面前的新中式江南茶点中，挑了一杯粉绿交汇的桂花乌龙奶茶，刚要与边上人侃侃而谈，却忽然感到背后气压变低。</P>
一回眸，那位暴君正出现在茶歇厅的门口。</P>
众人霎时间噤若寒蝉，就连拿茶点的手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P>
傅京辞扫了眼厅内，收回目光时对身后特助吩咐道：“让贺宸屿过来。”</P>
“好的。”林严颔了下首，进了茶歇厅。</P>
半分钟后，正要拿雪梨金茉莉茶的男人听到林严的话后，清瘦但有力的手顿了下。</P>
他看了眼林严，抬手示意带路。</P>
茶歇厅边上有独立休息室，一间无人的休息室打开后，傅京辞进去了。</P>
乌木沉香的气味袭来，傅京辞淡声吩咐：“和宣和小姐身边的说一声，让她们安排人送点适合车载用的中式香，给少夫人挑选。”</P>
拙言接过傅京辞手中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P>
“好的。”</P>
他应完，拿出手机给白宣和身边的小官儿发了条消息。</P>
对面很快回复：【我们小姐最近情绪有些低落，我安排人送去】</P>
拙言挑了下眉，回了个“好的”就将手机熄了屏。</P>
傅京辞坐在花梨麒麟纹圈椅上，一双长腿交叠，冷着的脸让整个室内的气压都在渐渐下降。</P>
拙言将手里的一张手掌大的名单递给傅京辞。</P>
窗外的日光照在名单上，令上面的“暗杀”二字格外乍眼。</P>
傅京辞长指夹着名单，掠了一眼，神色毫无波澜地还给了拙言。</P>
“贺厅长案无留牍，你晚点替我打个电话慰问。”</P>
四大家族的子弟平日里能安全出行，暗杀被拦截得及时，贺家功不可没，这位年轻的贺厅长仅仅比傅京辞大一岁，但辈分上却长一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