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转头便跑,赵军跟张援民说:“大哥,你跟解臣把那几个狗喂了,不吃的就不给它吃。都喂完了,还给它们撵棚子里去。”
说完,赵军就带着小熊进屋了。
小熊一走,外面的猎狗们又恢复了和谐,只有黑虎走到房门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小熊出来。
张援民喂完了其它的狗,又和解臣一起,将它们撵到棚子里去了。
最后,剩下黑虎,张援民撵它,它也不动地方,还冲张援民呲牙。
这不是看人下菜碟么?
但张援民知道,赵军的狗,赵军打可以,别人谁动也不行。所以,张援民拿黑虎没办法,只开门冲里屋喊道:“兄弟,黑虎搁门口不走了。”
张援民一开门,黑虎就探头要往里进,但它能分辨脚步声,听见赵军往门口走来,黑虎忙抽身往外退去。
“大哥!”赵军在屋里说道:“你跟解臣进来吃饭,别管它。”
张援民闻言,跟解臣进屋。此时李文才正往大盘子里盛菜,见张援民、解臣回来,笑道:“爷们儿,快进屋,咱吃饭了!”
“哎!”张援民应了一声,然后问赵军道:“黑虎不回去,在门口坐着呢?能行啊?”
这么大个生产队,肯定有母狗,张援民怕哪家母狗起秧子,再把黑虎给勾去。
赵军冲二人招手,道:“跑不了,小熊搁屋呢,它哪儿也不能去。”
“那就行。”张援民和解臣洗过手,一起到西屋里上炕吃饭。
今早老李头炖的大豆腐汤,上蒸一锅白面馒头,还切了两根酱黄瓜。
等吃完饭,李文才跟赵军说:“赵军呐,剩这些馒头,你们都带着。”
赵军一瞅,还剩十三个馒头呢,当即就道:“拿不了这些,李爷你留俩中午吃。”
他们三个肚子里都不缺油水,一顿也吃不了这些。
“拿着吧。”李文才道:“吃不了再拿回来,别不够就行。我搁屯子,啥都有,饿不着我。”
这几天相处下来,李文才跟赵军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了。
就在张援民、解臣装馒头的时候,李文才还把一根根酱黄瓜噼开,规规矩矩地码在饭盒里。
等赵军他们都收拾妥当,即将背枪往外走的时候,李文才嘱咐赵军道:“赵军呐,你们可注意安全。”
赵军笑着一点头,道:“李爷,放心吧,等我们把大熊霸拉回来,多给你焅点油,够你吃到明年这时候的。”
李文才闻言一笑,点了下头就没再说什么了,但他一直把赵军他们送出屋来。眼看着赵军、张援民带着狗帮上车,解臣发动汽车,开着车离去,李文才才转身回屋。
可进屋刚过十来分钟,正在刷碗的李文才,就听外面有人喊道:“老李叔!”
李文才眉头一皱,他一下就听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但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在屋里刷碗。
但很快,门就被人从外面拽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跟李文才打招呼道:“在屋呢,老李叔。我喊你,你咋不说话呢?”
“秦三儿啊。”李文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干活呢,没听见。咋?你有事儿啊?”
“啊。”秦老三一点头,道:“我有点事儿,寻思过来问问你。”
李文才闻言,只“嗯”了一声,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呵。”看李文才是这态度,秦老三冷笑一声,道:“老李叔,咱两家可有亲戚呐,我来,你就这么对我?”
李文才刷着碗,也不看秦老三,只在嘴上道:“亲戚呐?我老头子没儿没女的,我有鸡毛的亲戚?你想问啥,我也不知道,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啥叫该干啥,就干啥去啊?”秦老三脸色一沉,道:“这是你家地方啊?这是大队招待所,是特么公家的地方,我乐意来,咋的?”
秦老三话音刚落,他身后半关的门被拽开,秦老三回头,就见陶福林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哎幼!”秦老三连忙哈腰,冲陶福林打招呼道:“陶爷!”
“呵呵……”秦老三打招呼,陶福林也没答应,只是呵呵一笑,随即指着李文才跟秦老三说:“秦北呀,我跟老李论兄弟,你管我叫爷,管他叫叔,你这整的啥辈儿啊?”
“啊……”秦北闻言一正,随即赔笑道:“老爷子你不知道么,我跟老李叔……我们两家有亲戚。”
“哦。”陶福林闻言,使眼睛夹了秦北一下,然后问道:“你来,有啥事儿啊?”
“陶爷。”秦北笑道:“我听说咱这儿来了一伙打围的,说是挺厉害的。”
听秦北问起赵军他们,陶福林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嗯,来了,咋的?”
“不咋的,呵呵……”秦北又笑道:“我们家哥兄弟不也打围么?我寻思来跟他们认识认识。”
“别认识了。”陶福林往外一扬下巴,道:“秋天地里全是活,还打什么围呀?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哎!”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得到的回复就不一样。
秦北听陶福林之言,也没说什么这是公家招待所,他想咋来就咋来,只答应一声,然后道:“那陶爷、老李叔,我先回去了哈。”
秦北说完,转身关门离去。
陶福林与李文才对视一眼,他俩谁也没说话,陶福林走到东屋,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秦北出了大院,才回来跟李文才道:“走了!”
“特么的!”李文才骂了一声,然后招呼陶福林道:“大哥,暖瓶里有开水,你自己倒。”
这俩老头关系好,陶福林也不跟李文才客气,自己拿茶缸子倒了水。
然后,李文才继续刷碗,陶福林就端着茶缸在旁边看着。
忽然,陶福林对李文才说:“兄弟,你那个侄子搁二队,让你过去,你去不去呀?”
“不去。”李文才想了不想,就拒绝了。
俩老头沉默了一会儿,李文才又道:“瞅他我特么就来气,啥也不是,我去还不够跟他丢人的呢。”
陶福林闻言,微微摇头没有说话。而这时,李文才把擦锅盖的抹布往灶台边一搭,转身问陶福林说:“这帮小子是不是想琢磨赵军呐?”
陶福林知道,李文才说的这帮小子,既包括刚才的秦北,也包括李文才自己的侄子,老头子打开茶缸盖,一手端着缸子,一手拿着盖儿,冷声道:“那他们是不想搁这队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