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牛车上的菜终于要搬完了,秦陌正寻思着怎么找个由头混到前院去,忽然走进来一个精干的嬷嬷。只见她高高的颧骨,薄到只剩一线的嘴唇,一身爽利的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昨儿个点到的几人跟我走。”
她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强。她话音刚落,瞬间走过来几个人,在她面前一字儿排开。
“昨儿个不是点了八个人?剩下的两人呢?”
一个小丫头唯唯诺诺道:“春嬷嬷,红玉和蓝衣今天一早让大夫人叫走了。”
这小丫头口中的大夫人就是魏翖的生母。
春嬷嬷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随机四下一看,叫住了正磨磨蹭蹭要出去的秦陌和曲水。
“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的?”
秦陌带着曲水上前,低眉顺眼道:“嬷嬷,我们是下面陶子庄上来送菜的。”
春嬷嬷听罢挑了挑眉道:“真是奇了,今年怎么派了两个小丫头来?”
秦陌听她如此说不由心头跳了跳,谁知春嬷嬷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对着二人大手一指:“碧影,你带她二人去换套府里的衣裳,赶紧将角门外那些菊花搬到前院千里亭去,各个府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快来了,迟了小心李管家罚你们去家庙!”
众人一听连忙答应,一溜烟地朝角门跑去。碧影也赶紧带着秦陌曲水去了换了秦陌婢女的衣裳。
秦陌正愁怎么去前院,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们一人抱着一盆开得金灿灿的金丝菊跟在了碧影身后,碧影怀中那盆明显更加贵重的绿菊随着她的身影晃动间时不时露出一花半叶。
秦陌边走边悄悄四下大量着。
“碧影姑娘,你们国公府真大啊!这七拐八绕的,也难为你不但长得好,记性竟也这么好,换做我早就晕头转向了!”秦陌故作没见识地拍着前面碧影的马屁。
碧影在府里一直都是最低等的丫鬟,平日里根本就没人把她当回事,听秦陌这么奉承她,心里受用的很。
她一改之前带秦陌曲水换衣服时的不耐烦,虽然眉目间还是充斥着浓浓的优越感,口气却好了许多。
“那是,我从十岁进国公府到现在已经六年了,岂是你一个刚进府的乡下丫头可比!”
曲水听不下去了,撇撇嘴拿一根手指在背后轻轻捣了捣秦陌,秦陌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碧影姑娘,我刚才听那些人提到大公子一个个都十分畏惧,我们这一路上不会碰到他吧?”
碧影听对方提到“大公子”,不由停住脚步回过头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虽然穿了府里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对方满身的泥土味,那张黝黑粗糙的脸,连自己都不想多看,于是嗤笑道:“你就把心稳稳当当地放肚子里,像你这样的,大公子根本看都懒得看。不过……”
碧影说着又看了眼秦陌后面的曲水,阴阳怪气道:“倒是你身后这个,到时候头低着点,不该看的别乱看!”
在秦陌原本的计划里,曲水只是在后院打掩护,秦陌并不打算带着她去前院找魏翖,那样太危险。所以易容时对她下手不是太狠,毕竟那些药粉涂在脸上又闷又痒并不好受。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她抹得比自己还黑,秦陌心中正暗自后悔。曲水和她有三分相似,可就这三分已经让她在一众丫鬟中十分打眼了。
魏府的花园里种着大片的枫树,远远看去仿佛一片辉煌灿烂的花海。
碧影说着便不再搭理秦陌,昂首挺胸地大步往前走,要穿过枫树林的时候,迎头就遇见几人正站在一片微波荡漾的湖水边说笑。
碧影赶紧示意两人绕道,奈何另一头也正远远走过来几人,三人无奈只好暂时先躲了起来。
“魏翎,你家太夫人这寿宴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一场春宴呢!”
一个手拿折扇的锦衣公子兴致勃勃地说到。
在大炎,春宴就是一场贵族青年男女间的交流会,往往由各府的主母牵头,大家轮流办。秦陌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秦府就正在办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