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夫人的席坐设于千里亭,其他人则按男女分坐左右水榭。
宴席过半,魏国公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轻袍缓带,一袭简单的暗青色长袍,却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如夜色般雾沉沉的眼中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缓缓从左右水榭之间的过道朝千里亭走去,短短几丈的路程竟然被他走出了一种旁若无人的悠然感。
此刻私下里鸦雀无声,只有湖上微风拂过水榭边帷帐的沙沙声。
青年公子那边都是瞻望偶像的热切,年轻姑娘那边则是乍见意中人之时那种羞涩中又透露着热切的期盼。
秦陌冷眼瞧去,秦柔在看向魏翊时竟然也偷偷红了脸,而另一边正目不转睛看着秦柔的谭松明一张俊脸则霎时铁青。
魏翊朝魏太夫人行过礼,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上,淡淡道:“这是孙儿特地为祖母准备的寿礼。”
魏太夫人面色冷淡地点点头,接过后随手给了一旁的嬷嬷。
魏翊在魏太夫人的下首落座,丝竹声继续,大家又开始说笑。
这时永昌侯夫人端起酒杯起身道:“太夫人,这么干吃着有什么意思,听闻今天来的姑娘公子们都颇有才华,您家这鼎鼎大名的九曲台这还空着啊,依我看不如大家上去展示展示也叫我这样的老货开开眼界!”
永昌侯夫人从小在先太后身边长大,性子爽朗不说,更是会察言观色,因此在后宅女眷中颇得人缘。
听她自称老货,魏太夫人早就笑得前仰后合,边举着帕子擦笑出来的眼泪边指着对方骂道:“你年纪轻轻就自称老货了,这是置我于何地啊?”
但这一举动无意正中在场各位的下怀。
孔雀的尾巴早就高高翘起,就差一个开屏的理由了。
永昌侯夫人于是命下人拿来一个绣球,一人背对着众人敲鼓,大家轮流传,鼓声停时绣球在谁的手中,谁就要上台表演一个节目。
秦陌心道,不就是击鼓传花么,原来贵族间也玩这个。
第一次鼓停的时候,秦瑶正要将绣球传给秦舒,只见她耳听着鼓声停,手指轻轻一拨,迅速地将绣球拨到了秦柔的手中。
秦舒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气得浑身都在抖动,只是碍着在公共场合不好发作,暗中狠狠地瞪了秦舒一眼。秦舒瞥过脸只当没看见。
秦柔温婉一笑,她抚了抚鬓边秀发,抱着绣球优雅地站起身来。
永昌侯夫人早就过来亲昵地拉住了秦柔的手,满面笑容地说道:“早就听闻秦府三小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更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不知道今天打算表演什么?”
秦煜最近在边疆屡立战功,圣上也屡次在朝堂上嘉奖,秦府女眷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这些秦柔自然明白,往常哪里见永昌侯夫人对自己这般亲热。
永昌侯夫人的掌心湿冷,秦柔的手被她攥住觉得像抓住了一条蛇在手心里,早就觉得十分不舒服。闻言她不露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盈盈一拜道:“夫人谬赞了,今天风和日丽,柔儿就为大家作一支舞助兴吧!”
秦柔换上了一身绯色水袖舞裙,步履轻盈地登上了九曲台。
当她曼妙如飞天一般舞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秋日的水榭中顿时一片寂静,大家一时都忘掉了之前在做的事情,如痴如醉地欣赏了起来。
霓凰舞!
台下的秦舒气得眼圈通红,她愤恨地盯着台上那个正在跳舞的身影,继而又剜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欣赏舞蹈的秦瑶。
这个马屁精,一天到晚就知道讨好秦柔!
这支舞她们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排练了很久,还非要跟她选一样的,分明就是要抢她的风头。
这些年谁人不知道秦府有个才貌双全的三小姐,可谁人知道她秦舒!连父亲母亲和外公都一心向着秦柔,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挑,挑剩了不要了,才轮得到自己和秦瑶,秦瑶长相普通没有骨气不敢去争也就算了,可是论相貌,论才艺,自己又哪里输给秦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