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曲水也要跟着秦陌出门,被她拦在了门口:“你们力气小,挖口子排水这样的事情也干不了,不如呆在家里吧,省得我担心!”
走到院门口,秦陌忽然一拍脑袋,对徐青松道:“城西那边的稻子不知道这两天收割了没有,你赶紧去告诉杜大人,如果也堆在田间,跟他说今天务必把里面的水排干净了!”然后又仔细交待了一些具体事宜。
徐青松嘴里答应着,却不放心她,迟迟不肯离开。立夏那场变故每每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秦陌一边火急火燎地就要往村头赶,一边催促他:“哎呀徐先生,徐大哥,你老跟着我干嘛,赶紧去啊!”
徐青松望着她,犹豫再三,这才转身往县衙的方向奔去。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原本清澈的沧浪河中此时一片浑浊。
秦陌先去了周家。
来开门的是周金生,他见秦陌只身一人冒雨前来,十分吃惊:“七小姐!您这时候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陌也不废话,简单说了下来由。
她让周家三兄弟去田间将挨着排水渠的那道泥巴梗挖开排水,周家三位婶婶则帮着去通知村里其他人。被通知到的人家也依此行事,男人去田间排水,女人去临近的村上通知附近村镇的村民。
按照秦陌的预想,这件事情虽然急,但是也没有多难。因为她早早地就已经在松安雨季到来之前预留了排水渠,现在只需要将那道口子打开就可以了。等雨一停,再赶紧脱粒烘干。
可是显然,她算到了一切,唯独没有将人心算进去。
周家庄的人尚且能够依照秦陌的指示去通知临近的那些村落,可是临近村镇的那些村民一听稻子会坏,哪里还顾得别人!有一些嫁过来的女子想要回娘家去说一声,也在丈夫和婆婆的骂声中不敢成行。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
有些人早早地就来到了田间,明明排水渠就在不远处,可是却为了图省事,硬是挖开口子将水排到了比自家地势低的稻田中。
还有些嫌排水渠排水太慢,也偷偷挖开了靠近下面梯田的田埂。
地势低的那些村民,眼看着自家田中的水不少反多,不由就骂骂咧咧了起来,上面的也不甘示弱,无理也要搅三分。
一时稻田之中,叫声、喊声、怒吼声、咒骂声混着暴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下面的被骂急了,一气之下索性抄起铁锹挖了泥土将排水渠彻底堵死,宁愿同归于尽也不叫别人占了便宜去。
秦陌站在山脚下,望着暴雨中的种种闹剧,不觉心急如焚。
这样下去,不说别处,至少眼前这近千亩的稻子肯定是完了。到时候别说军粮了,就是口粮也收不上来啊。
也不知道徐青松通知到杜衡了没有,他那里如果也像城东这样乱……
秦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沿着泥泞不堪的田埂快步走上了梯田之中。
“你们不要吵了!再吵下去稻子都要被水冲走了!”
她冲着那些犹在争执的村民大声喊道。可是雨太大,她的声音完全被“劈劈啪啪”的雨声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