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久,久到她在梦里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世界。
她艰难地挣脱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暖黄色的光线正从雕花的窗棂照进来,懒洋洋地进入她的视线。
她头重脚轻地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冷静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她所在的屋子古朴雅致,床前横着一架傲雪寒梅图的屏风,她光脚踩上木质的地板,一步步朝着屏风走去。
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倾盆大雨中,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又是如何到了这里。
她死死地盯着屏风,另外一面是什么呢?
是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还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前世呢?
黄昏的光线不停地变幻,她走过簌簌的白雪,走过开满花的枝头,走过遒劲的枝干,然后,她看到了端坐在外间的乌渠权。
窗外正摇晃着一树花影,不知名的鸟儿在“啾啾啾”地叫唤。
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低矮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剪影。
秦陌双腿仿佛僵住了一般再也迈不动半步。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和乌渠权在一起?
许许多多的念头纷纷向她袭来。
她想起了立夏那件事之后,杜衡跟她说起过调查结果。
“是孟宗义死前招供的。他们俩早就投靠了月那,这些年一边替月那在松安打探消息,一边迫害穷苦百姓,再派人散播大炎不如月那的言论,煽动民间情绪。所以七小姐你千万别自责,他们胆大包天敢闹出这样的祸事,绝对不是因为和你之间的那点过节。”
她猜到了王弗孟宗义是受人指使,一开始她以为是狄戎,毕竟两国一直在交战,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月那。
既然是月那所为,那乌渠权必然知道,在这整件事情当中,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一切当真是他指使的?他就这么恨她,恨到想要让她万劫不复?
乌渠权忽然觉得有点异样。他转过头,看见秦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她就站在屏风架子旁边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睛,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迷茫。
乌渠权丢下书朝她走去。
“醒了,怎么起来了?”
他语气这样温柔,仿佛窗外那一树明媚灿烂的石榴花,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那些国仇旧恨。
他走到她身边,然后拦腰抱起她,朝屏风后走去。
秦陌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目光依旧定定地看着他。
乌渠权终于笑了起来:“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看得这样入迷。”
他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拉过被褥给她盖上。
“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乌渠权说着就要走,秦陌忽然从被子下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乌渠权猛地扭过头去看她。
“你……不要走……”秦陌轻声说道,语气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软弱。
乌渠权目光一软,顺势坐了下来。
“怎么了?还在发烧吗?”他说着将手背贴到了她的额头上,像前世每次她发烧的时候,妈妈都会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