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大人交代的一应事务业已办妥,周大人已回府休息,托卑职来知会大人一声,待明日再来应卯。另外,给宋誉之侄宋璟的讣告函,卑职也已送至驿馆,嘱驿丞连夜送往京城,不出数日,必能送达,请大人放心。”
徐驰连忙让馨儿摆上预备好了的饭菜,让钱琳吃饭。钱琳累了大半个晚上,片刻不曾憩息,确实饿坏了,也不推辞,道了谢,便狼吞虎咽起来。徐驰在一边钱老长钱老短的叫得不亦乐乎。钱琳见怪不怪了,人家高兴时叫“钱老”,不高兴时叫“老钱”,大人高不高兴,凭他对你的称呼就知道。今晚自己卖了力,人家高兴呢。
第二天一早,周萱钱琳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用理睬徐驰,大人不到中午是不起身的。第一把手不干活,第二把手可以放开膀子干。周萱乐得过过官瘾,巴不得徐驰天天不上班。最忙的莫过于钱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县衙鸡零狗碎的事情多如牛毛,都得钱琳经手。好在钱琳是个实干家,把一切料理得有条不紊。
周萱本来想越俎代庖,亲自审讯柳絮儿。周萱心里的花花草草不比徐驰少,审问美人的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能过足官瘾。
钱琳出于好意,规劝道:“这事儿还是让县令大人来比较好,我与大人您只需做好份内应做的事——况且县令大人于刑断一途,还是有一手的。”
周萱心里虽然蠢蠢欲动,但对审案子确实不拿手,审问柳絮儿也仅仅是过过瘾,满足一下自己的特殊癖好。除此之外,周萱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周萱无奈,只好听从钱琳的规劝,不作他想。
午后,徐驰的工作时间。县衙升堂审讯,大都在上午。徐驰在下午审讯,虽不能说开了先河,但至少是不多见的。
“咚咚咚”几声鼓响,徐驰升堂了。
大凡县令升堂,必有案情,县城里从来不缺闲得蛋疼的人,哪有热闹就往哪里赶。衙役还没排好队,就有一大帮人赶来了。加之县令大人年轻俊俏,一些闲得不蛋疼的人,大姑娘小媳妇,公公婆婆,贩夫走卒,也来了。
击完鼓,衙差摆好仪仗,县丞主簿书笔吏到堂,徐驰才能出场,先后顺序是打乱不得的。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官?原因就在这里,即使一个七品的小县令,也是威风凛凛,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
比起一般县令的牛逼来,徐驰显然更牛逼,因为伴随着他的出场,一个绝色美人也出场了。粗略一看,那美人确实貌美如花,细一看,当然还是貌美如花,只是别人不清楚的是,这个美人就是徐驰比一般县令牛逼得多的原因。人家武功卓绝,无人能对徐驰形成任何的威胁,徐驰更能显得毫无忌惮。
“提张叔槐!”等群众演员稍微安静下来,徐驰就正式进入角色了。
以徐驰的分析,郎中张叔槐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小。自己杀人,自己第一个现尸体,然后引火烧身,只要稍微有点头脑,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本着人性化的原则,没什么嫌疑的,尽量及早恢复人家的自由。
张叔槐三十来岁,文士装扮,被衙差带上堂来。
郎中一般来说也是读过书的,那张叔槐跪在地上道:“草民张叔槐,乃本县的郎中,参拜县令大人。”
“你吃了吗?”徐驰好心的问道。徐驰自己刚刚吃过,怕衙差虐待嫌犯,所以有此一问。
张叔槐一听懵了,县太爷是什么意思?上堂就问自己“吃了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你用午餐否?”我靠!大白话听不明白,老子来点高难度的文言文。
“用了用了,不劳大人牵挂。”张叔槐赶紧回答,脑袋如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以示对县令大人关爱百姓的感激。
钱琳作为记录员,颇感为难,县令大人如此相问,是否有何深意?到底要不要记录呢?便看向徐驰,问道:“大人,此事是否记录?”
“怎么不记录?亏你老钱还是老办差的,这些都是呈堂证供,你看要不要记?”
钱琳老脸一红,知道县令大人不满意了,都“老钱”了。
“恩,吃了就好——宋誉的尸体是你现的吗?”徐驰问张叔槐道。
“是草民——草民为宋誉治病已半月有余,草民每日午后必去宋府,是以现了宋誉的惨死。”张叔槐答道。
“你去宋府时,是在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应在未时之中(14点)。”
昨天听周萱钱琳说,他们是下午三点左右到宋府的。而张叔槐是下午两点到的宋府,其间现尸体,报告坊正,坊正再报告县衙,县衙出动衙差,共用去一个小时,是非常合理的,张叔槐应该没说假话。徐驰为了稳妥起见,依然询问道:
“你进宋府时,有人知道吗?何人可为你作证?证明你确实是在未时之中进的宋府,而不是更早。”
张叔槐略作思索,便答道:“在宋府门口卖斗笠的老者应可为草民作证,草民只是不知其姓氏。”
这时,大堂外站出来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手上拿着一顶竹篾制成的斗笠,说道:“小老儿就是卖斗笠的,小老儿就是卖斗笠的。”
张叔槐一喜,说曹操曹操到,“正是他,正是这位老人家,他可为草民作证。”
徐驰问那老者道:“你就是在宋府门口卖斗笠的?”
老者道:“那还有假?小老儿做了一辈子的斗笠,做出来的斗笠那真是没的说,下雨遮雨,出太阳遮太阳,阴天还能遮风,做的又牢固,不是小老儿夸口,咱们缙云城里,谁家没买过咱做的斗笠?还不止缙云呢,附近的武义、永康、乐安,都有人来买过小老儿的斗笠——太爷要不也买咱一顶?”
我靠!打广告都打到政府机关来了,比老子还牛逼呀。
徐驰问道:“你认识张叔槐吗?”
“认得认得,张郎中每天午后都来宋府为宋老爷子治病。张郎中的医术可高明了,我家老婆子五年前得了风寒,张郎中一帖药,就好了。张郎中可是个好人呀,他为我老婆子瞧病,只收了小老儿八文钱,你看,现在八文钱算个什么钱,可真是好人呀。”
老者给自己打完广告,又开始替张叔槐打广告来了。
不是看在老者年纪大的份上,徐驰都要开始骂娘了,这老家伙说话,比后世的网络还婆婆妈妈。
“昨天你什么时候看见张郎中进的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