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谨遵懿旨。”
“好,嬿儿,以后多来陪陪哀家,哀家老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是,嬿儿以后常来陪姑媪说话。”
王嬿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媪媪,嬿儿有件事想求您。”
“这孩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是这样的。紫苏这孩子,您是看着长大的。前段时间她的情况您也知道了。嬿儿进宫后,现在还能护着她的也就只有二弟仲孙了,可惜他自从外地回京后,就被父亲关在了世子府。媪媪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嬿儿在这里给您叩头了。”
说着,王嬿就跪在了王政君面前,泪如雨下。
王政君心里叹息一声,叫宫女扶起了王嬿。
“按道理讲,我也不是不能办,只是仲孙在朝中一无官职,二非皇子,哀家以何缘由呢?”
王嬿早有准备:“功显君云游已半月有余,惯例应有直系子嗣灵前守孝三年的。臣妾之父的守孝已经被夺情,为什么不让仲孙代替臣父呢?媪媪觉得可行吗?”
王政君点点头:“大汉建国以来就是以孝立国,太宗皇帝更是仁孝的典范。太史公曾经对太宗皇帝有过极高的评价: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大于孝文皇帝。现在太常寺的博士们还时不时地把当年太宗皇帝为母亲尝汤药的轶事讲给皇子们听。嬿儿所言极是,既如此,哀家直接下个旨意,让王获代替其父安汉公为功显君守孝三年,三年期满后,擢升为尚书仆射,进尚书台历练历练吧,也算对得起他那个临淄侯的身份。”
王嬿大喜,她没想到太皇太后连二弟以后的路都给安排好了,一旦进入尚书台,二弟的身份就是朝廷六百石的中级官员,而且这个六百石的官员可比同级别的权力要大得多,也算有了傍身之阶了。
王嬿郑重地谢过王政君后,两人又闲聊了片刻,见阳光明媚,便搀着老太太去了上林苑。
与长乐宫明媚的阳光相反,此刻的大司马府里,气氛有些压抑。
王莽自昨夜夜宴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遍地查看杜吴当初的随身物品。
带着长城垛口的背包,有些泛潮的苏烟,一个印着他的画像却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卡片,还有那个画着缺口李子的金属板,让他再次对杜吴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神秘感。夜宴上听平帝讲的那个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堪称是皇帝夺权的经典,而且故事听起来就是那么的真实,哪怕被平帝讲的磕磕巴巴,但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地府的阴风从脚到头吹了一遍,遍体生寒。好在后来匡咸进来搅局,自己免去了当面回复的尴尬。只是当初确实忘了一点,既然自己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到荧惑冲月,太常寺那帮人再是废物,也能看到这等奇异天象。说不定明日上朝之时,太史令和太常寺卿肯定会借此大发文章,弄不好还会波及到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一些人,想办法平安度过这一关。只是这个杜吴怎么会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呢?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能不能为我所用?此事他能不能帮我的忙呢?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王莽让老管家把杜吴请到了自己的客厅,两人据席而坐,王莽笑道:“近些日子有些琐碎事情要忙,少不得慢待先生,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杜吴赶紧起身行礼,连称不敢。
“老夫今日请先生来,是想要先生为我谋一事。”
“宰衡请讲,杜某必当竭尽全力。”杜吴自从给紫苏出了营救王获的主意后,自己也想明白了。既然斗不过王莽,那就暂时趋附于他,取得信任后再借机寻找出走机会。
“先生又错了,老夫说过,在家里还是称呼老大人为好,这样亲切。”王莽捻着胡须纠正杜吴。
“是,老大人,这次是杜吴有些不知好歹了。请问老大人所虑何事?”
“昨夜老夫去赴陛下的夜宴,临近宫门时,发现夜空中荧惑星突然直冲太阴,后,宴会过半,太常寺卿居然闯宫见驾,言明荧惑守心,主帝星移位。老夫曾听人言,本朝孝成皇帝绥和二年,天空现荧惑守心,孝成皇帝逼丞相翟方进自杀,以避其祸,然次月孝成皇帝就驾崩于未央宫。老夫担心明日上朝之时肯定会有人借此大发文章,恐怕于老夫不利啊。”
杜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老东西是怕自己步了翟方进的后尘。至于荧惑守心,杜吴心里明白这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天文异象,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功效,但是现在是两千年前的汉朝啊,这些古人的观念可谓根深蒂固,你要是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件事,不等说完没准就会被人当成疯子给关进大牢里去。荧惑守心,就是火星土星和心宿二的三星一线现象呗,记得自己以前看动漫《秦时明月》里有一集就是荧惑守心呢,想到这里,杜吴又问道:“是不是前朝始皇帝三十六年也出现过一次荧惑守心,而且还有一个石碑出土,写的是始皇死而地分?”
“先生果然博学,确实如此。”王莽不由地翘了个大拇指,“既然先生能说出前朝旧事,也就明白老夫的困惑所在了。请先生指教。”
杜吴略一思索,开口道:“始皇死而地分,始皇死而地分,有了,老大人,我们何不在长安近郊找个隐秘之地,也埋上一块石碑,上面写一些皇权永固的字呢,这样一来,陛下又有何由忌惮老大人,而朝中诸位大人又该以何因弹劾您呢?”
王莽深深地看了杜吴一眼,兴奋地一拍案几:“好办法,好办法,先生果然智计超群,老夫佩服,老夫佩服啊!”说罢话锋一转:“只是先生给陛下讲的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又是用意何在呢?”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