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柳白沙的声音凄厉到变了形：“李子夕！”

柳白沙不敢置信地揉着眼。

他甚至很用力很用力地扇自己脸。

他怀疑自己陷入了幻境。

可，脸上的痛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最大的敌人，他最恨的仇人，在这个最最关键最最要命时刻，出现在他眼前。

血萝，离他只一步之遥。

却隔着一座他永远不可能翻越的大山！

命运啊！

啊，那该死的命运啊！

柳白沙无力地跪在地上。

他颤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为什么？”

李子夕看着他，眼里满是同情。

什么叫气运？这就是了！

今天血萝花开。

花开时，属于天一尊者的气息，自然泄露了出来。

错过今天，不管是昨天还是明天，这家伙的一番筹谋都定能成功。

可偏偏是今天！

所以修士要顺天而行啊。

这个世界的天道偏向正修，你非得做个魔修……

天道随手一个标记，你贵为元婴又如何？

夺舍了都逃不过啊！

李子夕神识一动，一枚储物戒和一张令牌，浮现在柳白沙面前。

那种刻骨铭心的熟悉。

是他的，都是他的！柳白沙心在喷血，那血喷到口中，被他死死咬住，又缓缓滑了下去。

李子夕得天盟赐下秘法，前来寻找牧守令。

很顺利。

最后在一户渔夫家找到。

渔夫在溪中打鱼时，捞到牧守令。再下水，找到储物戒。

宝物自晦，渔夫不识货，随手往角落里一丢。

李子夕“无意中”看到后，“无意中”问了下价格。

渔夫狮子大开口，开价，一百两纹银。

李子夕“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专程去了趟修仙集坊，换了一百两纹银。

渔夫只以为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却不知，他错过了什么！

看到牧守令和储物戒，柳白沙彻底绝望。

他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没了！

柳白沙喃喃说道：“放过我，好吗？”

这曾经的元婴真人，问海州正道联盟的盟主，他跪倒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泥土里。

泥水埋没了他血丝满布的眼。

他哽咽着说道：“放过我，求你了。我发誓，我不会想着报仇。我会守着我的妻子，在东沙丘过完这一辈子！”

李子夕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神识蔓延数十里。只是片刻，眼前这一位的经历，他已了如指掌。

真的是，可怜更可叹啊！

只是……

李子夕沉声说道：“我一直对自己说，我可以仁慈，但不能圣母！”

元婴夺舍，拥有无限可能。

李子夕不希望看到最坏的结果。

柳白沙第一次听到“圣母”这个词。

但秒懂它的意思。

柳白沙急切地说道：“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来换我的性命，神功秘法、各宗秘闻、秘地宝藏等等。”

凌天宗对问海州了解不多。

谁是正修，谁是魔修，哪些宗门是联盟，哪些宗门是敌人，哪处有秘地，哪里盛产高阶灵物……所有这一切，凌天宗知之极少。

凌天宗想要消化问海州，最少需要数十年苦功！

而天一尊者是问海州正道联盟的盟主，没谁比他更熟悉问海州。

如果能得天一尊者相助，凌天宗掌控问海州，必事半功倍！

李子夕权衡了下，摇了摇头：“抱歉！”

柳白沙闭上眼，沉默了下，咬牙说道：“我可以放弃自我。”

李子夕剑眉一挑。

柳白沙脸上露出凄然的笑：“魔道有一秘法，叫，忘情水。可以选择性地遗忘掉记忆。我可以忘掉有关于天一尊者所有的一切，只留下柳白沙的记忆。”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天一尊者，只有柳白沙！”

“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