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人了。”</P>

他的口音很怪，问出的话更怪。</P>

少爷劫后余生，身上早就脱力了。</P>

被秋雨一激，嘴唇泛起乌青的颜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我叫方元，是栗陆部落的厉村人。壮士，风大雨疾。我实在吃不消了。这附近有避雨的地方吗？”</P>

依照部落的规矩，完成成人礼才有资格继承姓氏。</P>

但方元在离家时就提前用上了。</P>

男人抱着膀子打量起方元，微微点头：“你得先把怀里的东西扔掉。上面有一股狼尿的气味。”</P>

方元露出恍然之色。将一卷兽皮重重摔进泥水里。</P>

“走吧！”</P>

男人不再迟疑。单手提起方元的衣领，翻身跳上野猪。</P>

一阵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一个黢黑的山洞前。</P>

洞口遍布着野兽的枯骨，还泛有浓重的腥臊气味。</P>

“这里原本住着一头黑熊，现在归我了。”</P>

男人把方元放下之后好奇地打量着他：“我叫姜羽。你穿得是什么？”</P>

方元早就冻僵了。</P>

山洞里阴暗潮湿，并不比外面暖和。</P>

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牙齿一个劲地打架：“我身……身上的是……衣服，用麻纺……纺出来的。”</P>

随即又想起姜羽说过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没见过人？”</P>

姜羽取出木头和炭粉。</P>

低着头钻木取火。</P>

“阿爹两年前离开村子，去找阿母了。我从那之后就没见过人。等完成试炼就去找他们。”</P>

方元用力拧去衣角的水。哆哆嗦嗦地问道：“你阿爹离开村子后，你就没见过人？那你村里住的是……”</P>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妙。</P>

不动声色地朝洞口挪去。</P>

心里直呼倒霉。</P>

如果姜羽的村子里不是人族，那是什么？</P>

巫族还是妖族？</P>

如果是巫族，最多性格怪癖。</P>

可妖族最喜欢吃人。姜羽生火不会是想吃了他吧？</P>

姜羽专心致志地钻着木头。头也不抬道：“我的实力太弱，半年前被赶出村子了。你别怕，我现在还不饿。”</P>

方元听到这话更坐不住了。</P>

现在不饿，等生起火就该饿了吧？</P>

姜羽见方元误会，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有事问你。答好了，请你吃肉。”</P>

方元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答不好，吃我的肉？”</P>

姜羽太久没和人相处了。一着急，声音也大了几分：“我不吃人！”</P>

方元吓得一哆嗦。那种被狼群盯上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你……你说话算数吗？”</P>

“算！”</P>

姜羽指向阴暗处的木架：“我有这个。”</P>

木架上晾着不少熊肉。</P>

方元看清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P>

面前的小野人虽然怪了点，可至少不缺食物。</P>

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你想知道什么？”</P>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放松。</P>

触摸着腰间的骨制匕首。随时准备放手一搏。</P>

姜羽恍若未觉：“阿爹说过，我的阿母在泑山。你知道泑山怎么走吗？”</P>

方元嘴巴微张，难以置信道：“那里是秋神的居所！要跨过无尽海，到另一个大洲。你阿母怎么会跑到那边？”</P>

姜羽抿了抿嘴：“应该是住在泑山附近吧。你见过一个和我有些像的男人吗？”</P>

方元先是摇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听说村子在两年前遭过野人。丢了好几只羊。不会是你的阿爹吧？”</P>

姜羽沉吟片刻，抬手指向洞口的野猪：“阿爹吃了羊，就把它赔给你们吧。”</P>

方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你的坐骑吗？”</P>

姜羽的笑容不含一丝杂质。</P>

“不，它是储备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