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曾对她说“臻儿,你若接了那道圣旨,你我此生便缘尽于此了。”
这一世,这句话,到底是由她先开了口。
对面的男人隐在袖中的双手已微微攥成了拳,面上却越发清冷。
在她说出身世的那一刻,震惊,懊恼,失落,失望……电光火石间,万般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夜里凉,还是先回屋去罢。”
元珝的心头猛然抽痛。
她想过白浔知晓自己身世后的无数种反应,愤怒或是讥讽,眼里浮现的都是那朝堂之上百里将军的面孔。却没想到,与他坦白之后,师兄竟还是师兄。
她再不敢看他的眼睛,轻轻向他福了福:“臻儿回去了。”
转身,只觉得背后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直到自己迈步走出老远,也不曾移开。
她感到眸中酸涩,用力吸了吸鼻子。
如果她没算错的话,用不了几天,宣旨的一行人就会抵达逐末山。在此之后,她便和那个男人,再无甚瓜葛了。
……
宣德一十四年,二月二十七。
当朝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和庸,带着他的徒弟邢观言,以及一道金丝绢帛的圣旨,浩浩荡荡行入逐末山门。
逐末山虽是避世的门派,但到底也要食人间烟火。
皇宫大内来的人,谁也不敢怠慢。所有的弟子都着盛装接待这位年老的内侍,就连闭关已久的掌门也出了关,亲自送自己这位小徒儿出山门。
元珝当着自己师父、四位长老和山中百余名弟子的面,于千英阁门前,叩首接旨:
“奉上谕:朕之嫡女,乃孝宪惠皇后所出,天资清懿,性与贤明,数年来养于宫外,今召回宫,特赐名珝,册号承稷。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