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名特战队员布置好陷阱安全退回来,已是午时。罗禹这边已准备好了,张扬和卢晓知道罗禹要总揽全局,于是自告奋勇要抬担架。
罗禹只得把方法教与他们,并要他们特别注意,别太颠簸了,不然会加重李将军伤势,累了就换人抬,不要逞强。
杨蔓本来是第一批就上山的人员,但有了秋儿带队,她就留了下来,替罗禹照顾着躺在担架上的李秀宁。
她有点羡慕李秀宁,如果是自己受伤,罗禹会不会也这般着急?开封城外,匆匆一见,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直到穷途之时,她竟然想起只见过一面的罗禹,而罗禹又如约定般的出现她面前,她才发现心里有了罗禹的影子。
百姓们抬起固定好的重伤娘子军卒,离了家园,特战队员们跟在他们身后,而那些易容一脉的小伙全都分布在百姓群中,帮忙抬担架背东西。
苇泽关地处太行山咽喉位置,往东就是河北之地,距常山一百六十里,这也是李秀为何从此处过来救援常山的原因。
关隘不大,地形却非常险要,四周都是高山绝壁,周围百里沟壑纵横,两边是华夏民族劳动人民的汗水结晶——万里长城。
北方游牧民族想要从这里南下进军,就必须攻克苇泽关才能长驱直入,自战国时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蒙联军并末从这里南下,而是翻过空虚的长城防线,进攻孟县、阳泉,以此为前沿基地,兴兵南下。
如果常山也被攻破,这苇泽关就成了无用之地,倘若大隋没有内乱,他们是不敢兵行险着的,首先满员的长城守军就会是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骑兵从来都不是攻城的选择。
罗禹和杨蔓一路尾随着队伍向上爬,确如徐老先生所说,这段路确实不好走,也幸好关上还有驻军,平时会有军需之物送上来。
路还是清晰可见的,但有的地方几乎都垂直于地面了,也不知道抬担架的如何上去的。
为防止敌军遁路追来,罗禹亲自动手,设置了几十处要命陷阱之类的阻碍工事,杨蔓也没闲着,帮罗禹准备各种东西。
她发现这山上小到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大到一棵参天大树,就没有罗禹不能用的,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他总能想出如何设置成陷阱的方法,而引发之物更是千奇百怪。
反正就是你不经意间就会踩到某个要命的装置,然后引发一连串的机关,让追兵防不胜防。
这一切,罗禹都没有一点隐瞒地在她面前展现,没有解释,没有遮挡,任她看了一遍,好像就是在说:“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我不会再做第二遍。”
当杨蔓来到关隘前的石板路后,才回过神来,日已西斜,罗禹已叫来两名特战队员下山守住那垂直天梯,并将陷阱机关一一讲给他们,让他们小心点。
杨蔓不理解,为何刚才不让他们留下,偏偏要上到关隘了又叫他们回半山腰去守住那天梯。
罗禹似是明白她的疑惑,开口说道:“之所以要他们上来后再回去,是想让他们熟悉这条路,到时候好利用路上的特点阻敌,同时也方便他们逃命。”
杨蔓愕然道:“战场之上,首先想的是逃命,你这是什么练兵方式?”
罗禹看着忙碌的村民道:“他们所谓的逃命就是在用尽全力之后不能阻止敌人前进的情况下撤退,兵也要死得其所……”
他没有告诉杨蔓,训练出这些特战队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拿去当炮灰,才不是罗禹的行事风格。
说完也不管杨蔓理不理解,转身就进了写着苇泽关三个大字的城关,李秀宁还在里面,到时间煎药了。
有点奇怪,他没有看到有隋军在这里驻扎,整座关城除了娘子军和百姓,一个官军都没看到。
难道是听到阳泉失守后就跑了?也许吧,阳泉被破城,南边就没办法运送粮草,不跑留下来只能等死。
不过他们也还算有点良心,在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很多没带走的粮食,除小米、小麦还有一些有点锈迹的砍刀。
这解了燃眉之急,众人所带粮食本就不是很多,加上伤病员得加强营养才能更快恢复,所以所携三天之粮只能作两日之需。
水倒不用担心,从这里往下两百丈就有一个水流量很大的瀑布,应该是四周山峰的水汇集而成,这里地势较低,就流了过来形成了瀑布。
李时珍忙前忙后帮着给娘子军治伤,他满脸的心痛之色,这些女娃都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跟他女儿年纪相仿,受如此重伤,父亲加上医者两重身份,让他很是难过。
罗禹帮不上忙,叫来张扬:“你派两名队员到常山罗艺将军处把我军情况说明,救援是难了,问他能不能放弃常山向井陉靠陇,以有利地形阻击敌军。”
杨蔓刚来就听到罗禹这番话,忙道:“放弃常山的话,往南就一马平川了,到时敌人骑兵会长驱直入的,这办法行不通。”
罗禹道:“公主殿下,罗艺守常山已无战略意义,沧州、衡水一线不知道什么情况,而窦建德已在冀南立住脚跟,敌人想要南下,就必须过他那关,坐山观虎斗,不比死守常山要好?”
杨蔓愣了一下,是啊,窦建德狼子野心,要他去跟突蒙联军斗个你死我活不好吗?既能削减两边的实力,又能保存罗艺这支暂时还忠于大隋的兵马,何乐不为?
想通这层后也就不说话了,罗禹又对杨蔓道:“要他们来井陉,就是想给我军增加一道右翼防线,方便两军联系,这才是意义所在。将军昏迷,这事还得烦请公主殿下修书一封,好让他们带过去当作凭证。”
杨蔓点头,自到一边写信,她随身带有印信,写完后一盖就行,这罗艺跟她认识,自然也认得她的印信。
罗禹继续吩咐弓扬道:“再派一名唐公认识的队员带上两三名易容一脉弟子化妆成外族商贩往太原唐公处报信,不用写信了,为防万一,拿一件将军随身之物再过去吧。”
张扬道:“唐公那里如何回话?”
罗禹道:“叫他们把情况照实说与唐公就行,他会有计较的。”他本想说要李渊派兵东出阳泉,切断突蒙联军的后路,但一想到朔州还在打仗,李渊能调之兵也没有那么多,就放弃了这想法。
张扬领命而去。
杨蔓也已写好信件,她想拿给罗禹看看,罗禹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信现在发出,最快明日晚间就能收到回信,只要罗艺撤往井陉,就有了转寰余地。
秋儿带伤照顾着李秀宁,罗禹让她去休息一下,秋儿却不肯,直到杨蔓过来才被劝了回去,应该是担心罗禹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姐不方便。
罗禹哭笑不得,这小妮子整天想些什么?李秀宁的伤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忽又想起自己受伤后恢复能力比之常人要快上许多,是不是血液在起作用?如果是,喂点血给李秀宁是否能让她也尽快恢复?
想到这里,忙用小刀割破手指,在杨蔓惊愕的目光下直接把出血的手指贴到李秀宁的嘴唇上,让她吸入血液。
李秀宁似是无意识的吸吮着,血液顺着她的嘴流入喉咙,再到腹部,她感觉通体发热,也不管吸入的是什么,直接吞咽起来。
杨蔓正想过来阻止,却发现李秀宁吞咽的动作越来越急促,这不是一个腹部受重伤的人能做出来的,愣了一下后,也就不再阻止罗禹了。
罗禹划破的口子很小,见有效果,他抽出手指,又用刀划了一个大口子,再次喂食李秀宁鲜血。
这一次直到李秀宁不再吸入才停下来,已过去了半盏茶时间,罗禹收回手,帮李秀宁擦干净嘴唇上的血迹,又喂她喝了一杯热水,将她口中的血腥味冲淡。
罗禹收回手指,杨蔓忙过来给他包扎,她不知道罗禹为何要喂李秀宁鲜血,但见李秀宁似乎已经好了大半,苍白的脸色已经转红,呼吸也悠长了不少,安静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