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军医回神道:“哪里,哪里,公子过奖了,老朽亦不清楚为何会恢复得如此的完美,按公子头上的伤势,就算能复原如初,断不会在这短时间内发生,公子……”
罗禹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乔先生,您的疑问晚辈无法解答,或许是您用药对症,也或许是晚辈体质好,您就别纠结了,重要的是晚辈已恢复正常。”
李秀宁忙打圆场道:“乔军医,罗参军的伤已复原,您老有功,辛苦了,善儿,请乔军医去休息。”
善儿应一声是,就把还在迟疑的乔军医请出了军帐,临走还不忘把药箱也一并提走。罗禹见帐篷里只余他和李秀宁两人,感激的看了李秀宁一眼,拱手道:“将军真是慧眼兰心,知道职下有事不便在外人面前说道,明早便要起程回长安复令,将军是如何对军士说起职下的,告知一声,以免将来别人问起,好有个说头。”
李秀宁妙目一转,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当晚看到事情经过的都是我李家亲军,至于见到过你当时样子的就只有十几个军头,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虽然我很好奇,却也不会强人所难的要求你说出来。”顿了顿又说:“我关陇李家这点心胸还是有的,现下陛下正值壮志凌云之年,他对门阀世家的防范和打击从未停止过,你的身份我会好好安排,是我在行军过程中从野兽口中救下来的,你因感念救命之恩,故随行左右,那些军士我已打过招呼,不会泄漏你的身份,更何况,我们是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罗禹心中苦笑:“明明是我救的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吗?不过这样也好,能让我有理由留在未来问鼎天下的李家,混个开国功臣也不错,李渊、李世民都是英主,在他们的手底下只要不谋反,小错误犯一点,应该能活得风声水起。”想到这里,拱手道:“职下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必用心参议军事,以报将军再生之恩。”
李秀宁听罗禹如此说,展颜笑道:“这是对外人如此说,你可别往心里去。”接着叹了口气道:“我在李家乃至大隋算是异类,从小就被当男孩养,我大哥李元吉神勇无敌,可惜被杨素设计陷害,死无葬身之地,我二弟李世民本天资聪颖,可七岁时一场大病,群医束手,幸好孙思邈神医施针,命是保住了,却变得愚钝不堪,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我三弟李建成今年才七岁,看不出来有什么大本事,纨绔公子一个……”
罗禹听得呆住,在自己所知的历史里,老三李元吉变老大了,并且已经死亡,老二李世民位置没变,却变成了一个傻子,老大李建成变成老三,还是纨绔公子,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罗禹还想在李世民手下混一个开国公呢,这下有点始料未及了,看来这世界真的跟原来的时空有区别,现在知道的几个历史名人虽然人名相同,事却没有一件能对上的。
罗禹忽然觉得头疼了,看来在这熟悉的历史和陌生的人物面前,自己那点微未道行还是不要显露的好,好好的在军中参谋军训才是正事。倏地,脑海中又回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说的是主人公为了引出暗藏的敌人,故意装疯扮傻的故事,不相信自己记忆中英明神武的李世民会是一个傻子,杨广对世家门阀的监视肯定不会少,李家让李世民趁病装疯卖傻,好让杨广放心,也不是不可能的的,别忘了李渊也是一代雄主。
这些都是在脑海里闪过的念头,现在才大业五年,隋王朝的国势如日中天,李家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起兵造反,取隋代之的想法。
不管这些了,先活着才能做其他事情,待到长安后,有机会再去会会这些只在书上出现的大佬们。
见李秀宁有点伤感,便宽慰道:“将军,职下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明早就要回起程,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秀宁道:“奇怪了,我一直都把这些事藏在心里,今天怎么跟你说了,也好,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看来是我太心急了,忘了你才恢复,行吧,你早点休息,这些图纸我带回去看看。”
说完扬了扬那叠图纸,转身掀开帐门,一股冷风袭来,罗禹不由得打个寒颤,看来大雪会随时落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回长安的日期。李秀宁却似乎没感觉,低头就走了出去,那坚毅背影让人心疼。
罗禹躺回床上,脑中想着杨广、杨素、李家以及隋未乱世诸雄,现在李世民成了傻子,如果这是真的,李家好像不占优势了,李密、程知节、李靖、王世充等等这些熟悉的人物在不在这个时空,或者他们的身份变化了,又会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倘若杨广不东征,大隋帝国又会走向何方?自已又该如何在这复杂的情况下好好的活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清晨被一阵喧闹吵醒,帐外人喊马嘶,想是在整军待发,这些府兵都是长安两县的,出来这一趟,死伤的袍泽不少,得到的军功亦不少,罗禹多少从书上看到过隋唐之际对于军功的看重,只有立下过军功的才能有机会封妻荫子,此时军功司马应该已计算好了各人的军功。因为罗禹听到有人在讨论斩首几级,策勋几转,也有的在为牺牲了的惋惜不已,不过将军说了,允许大家把军功分给伤亡袍泽,好让他们的家人以后能生活得好点。
朝庭有抚恤金,但十几年来数额一直没变过,现在一个死亡府兵的抚恤金只够买头瘦驴,伤残的就更少了,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唯一的好处就是死者上下两代伤者下代的家人不用服国役。跟着李将军来打仗,一点不亏,她自己都把功劳分给了十二个兄弟,各军头都是如此,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收买人心之嫌,会不会给将军惹来麻烦。
就着帐篷里的热水洗了脸,想刷牙却发现没带牙膏牙刷,这就有点郁闷了,等闲下来再想办法把牙刷做出来,牙膏以现在的技术是不可能做出来的。抓起一把粗盐,随便在牙齿上抹了抹,就当刷牙了,紧了紧衣服,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顶黑色的熊皮帽,顺手扣在短发的脑袋上,想来是李秀宁为他准备的。
善儿来了,他见罗禹已收拾好,正准备要出去,便说道:“参军大人,昨晚休息得如何?将军要我来请您过去。”
罗禹点头道:“休息好了,请带路。”善儿当先掀开门帘,罗禹入眼一片雪白,想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出得门来,踩在齐踝深的雪块里,脚上的新布鞋一下就湿了,被寒风一吹,冷得刺骨。天空阴沉,下一场大雪应该马上又要飘落。帐前一丈处,十几名全副武装黑甲骑士立马等候,他们身后不远是各营的队列,帐前还立着十几名红甲将士,刚才讨论军功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马和人都喷吐着白气,样子好像后世《西游记》里的妖怪,让人忍俊不禁。马上骑士见罗禹出来,齐齐伸出右手握拳,往左胸上一拍,甲胄特有的撞击声“啪”的一声,把罗禹吓一跳。那些骑士见罗禹如此,也不奇怪,想当年,李家家主第一次来检阅时也是如此,更别说一个山野小子了。
那朱标打马上前三步,在马上拱手道:“罗参军,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马勺舀饭吃的兄弟了,虽然我们不太相信你的本事,但将军却不这么认为,我们相信将军。”说完就朝不远处的中军大帐指了指,又道:“将军在那里等你,你快去吧,我们还得整军。”
罗禹不知道这是李秀宁的意思还是这些军头自作主张,这番话有些许的威胁成分,如果自己没本事,在强者为尊的军队里是不受欢迎的。不管了,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退是没法退了,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这些军头只看到罗禹的对黑衣刺客的狠劲,这点他们自认为也能做到,或许还能更狠些,但参军一职不是光狠就能做得好的,需要好多的知识积累,对人性的把握、对各种地方的熟悉、对各种工具武器的使用等等,虽说最后定策的不是参军,但一名好的参军能让主帅省不少力气,参军也相当于谋士,也就是后世的作战参谋之类的。
此时己是卯时,天已亮了,铅色的云层下面,鹅毛般的雪花缓缓的降落下来,被风吹得飘摇不定,放眼看去,雪与天相连,好一派壮观景色,雪不管被吹往何处,最后还是会落下来,覆盖在大地万物上面,一片白茫茫。罗禹不想跟他们计较,自己的本事不大,但就是比他们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还怕啥不能胜任呢?定定神,朝众军头拱手道:“在下不才,蒙将军看重,忝为参军之职,诸位既相信李将军,就应该相信她的眼光。”说完不待他们回话,转身朝中军大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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